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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酒如故

    一個關於九重天上三殿下兼月下仙人下凡歷劫遇到一群好朋友,一路上遇到各種妖人鬼怪的故事。 輕鬆小文,後期有小虐,HE結局。 一個蘿蔔一個坑,我們拒絕多角戀! 好朋友們的日常,我們不拯救世界,世界自會來拯救我們。 一個腹黑體弱的富家公子,一個挖人牆角的臉盲族長,一個偽禁慾的絕色道長。 一個被養成的無知小妖,一個專爬牆頭的怕鬼女俠,一個養在深閨的假正經小姐。 基本上一章一個故事。

    第七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

    小說: 陳酒如故 作者:阿代代 字數:14957 更新時間:2019-04-25 19:49:28

    第七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

    四人一路說笑,噢不對。

    是三人一路說笑著終於到了平陽顧家的正門口。

    陸三默這一路都沒露出一絲笑意,從頭到尾黑著一張俊臉。

    因為有狐念洍這一路都在和陸良辰一搭一唱的調侃他,真是好不盡興。

    陸良辰難得正經道:「一會兒有狐妹子就讓在下代為敘述吧,我想這顧大小姐知書達理,這顧大人也一定是個明事理的人。待了解實情之後,定不會為難姑娘。無論如何,都有我和三默呢。不必擔心。」

    有狐念洍笑著點了點頭,「那一切就託付給陸家哥哥和陸小哥了。」

    「嗯嗯嗯,顧家姐姐是個好人,一定會相信美人姐姐的。」

    「呵呵,在妹子眼中可有壞人?」

    昨天在山上剛遇到自己就對自己全心相托,不知是真單純還是故意作出來的樣子。

    「不過奴家倒也不怕,人本來就不在我這兒,逼我也沒用。」 有狐念洍雙手一攤,倒是絲毫沒有擔心的樣子。

    「嗯,那我們進去吧。」

    外頭的門衛一見三人回來,還多了一個絕色的美人,忙高興得迎了上來。

    「大俠您們回來了呀,快請進快請進,我們家大小姐早就等候各位多時了。 」

    「勞顧家小姐久等了。」

    「欸?這位姑娘是?」 長得可真好看啊。

    「這位是有狐姑娘,是我們帶回來同向顧小姐顧大人說明陳家少主一事的。」

    「哦,是這樣啊。小的正要和各位說呢,正巧我們家陳少主已經到了,也已經見過了我們家小姐和大人了呢。」

    「啊?陳家少主回來了?!」

    不是說失蹤了嗎?

    「是啊,今早上才剛剛到。不過我們家顧大人又有事出門去了,還好大小姐和陳少主正在廳里說話呢。說各位不知何時回來,安不安全,想派人去尋你們呢。」

    「……」 有狐念洍笑道:「喲,原來人沒丟呀。那豈不是白讓陸家哥哥和酒酒妹妹白白走了這麼一趟。」

    偏偏就是不提陸三默。

    「這……」 大管家一時慌張,不知如何作答,還是陸良辰替他解了圍,「哈哈,有狐妹子啊,看來是我們多慮了。咱先進去吧。走。」

    四人由大管家領著候在了正廳門口。

    大管家先走了進去,對著一面目端華的少女和一斯文俊秀的青年公子恭敬地一作揖,「大小姐,陳少主。人回來了。」

    原來這就是顧家大小姐的真身。

    這氣質就是跟普通小門小戶的小姐不同,通身的氣派。雖然幾人已經看過紙靈術幻成的替身,但是還是小小感嘆了下。

    螓首蛾眉風髻霧鬢,眉心一點梅形花鈿,清眸流盼顧盼生輝,絳唇一點更襯得她香肌玉骨綉履遺香。再看她華袖長裙下不經意露出的皓腕修足,腰若約素,一如平陽城外的弱柳裊裊。

    而站在她旁邊的,想來就是傳說中龍駒鳳雛千年難出一人的陳家小公子。

    有狐念洍進來後仔細一瞧,卻是小小失望了一下。

    雖然樣貌身形也很是秀氣清簡,但同那個被傳得神乎其神的濁世佳公子似乎還是差了一些。

    雖然樣貌不是頂好的,但他周身從容謙和的氣場卻還是讓她嘖嘖感嘆了一番。。

    聽說從未有人見過這陳少主動怒時的樣子,從來都是此番雲淡風輕寵辱不驚的模樣。

    只這一照面,有狐念洍心中便有了計較。

    這陳小少主確實比不得陸家兩兄弟五官精緻俊朗,但是也是不差的。

    只是身子似乎單薄了些,面色稍白氣血不足,好在身形倒是挺高。

    更何況氣質這種東西更是藏不住,一看就知道對方是怎樣的人。

    跟在一行人最後面的彌酒酒也看到了那個身材清瘦,卻背脊直挺的男子。

    那青年男子身著一襲暗綠燙紋邊印花青色鶴氅,內襯鎏金緞面梨白深衣,一看就知這些都是極好的布料所制,在花紋顏色費盡心思卻又不張揚。烏黑的頭髮高高挽起,用一支上好碧玉雕成的簪子紋絲不亂地束在頭上。

    即便如彌酒酒這種沒見過什麼世面的人也知道這身衣服很貴。

    只是這個人似乎有些眼熟呢。

    彌酒酒用手支著下巴,努力回憶著。

    「諸位辛苦了,尙可安好?」 顧有阿不慌不亂的朝幾人見了一禮,眼神卻特意避過了陸良辰。

    誰知陸良辰卻是郝著個臉,低低驚呼:「顧小姐?」

    顧有阿頓覺匪夷。

    這人是什麼意思?大庭廣眾地紅個臉又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不怕惹人閑話嗎?

    還是她身邊的阿鹿先發了難,怒道:「你這人真是討厭! 前日晚……」

    「阿鹿!」 顧有阿出言阻止她說下去。

    那樣丟臉的事怎好在大庭廣眾讓人議論。

    「我……我……我實在是……實在是……」

    又結巴上了。

    幾人看不懂,只覺這二人之間有貓膩。

    還有這陸良辰不是能言善辯得很嘛,沒事結巴什麼。

    想到陸良辰提過,之前不小心得罪過顧家大小姐。

    想到這兒陸三默眉目微蹙,也暫時忽略了他居然認出顧有阿的事。

    倒是有狐念洍「咦」了一聲,「不是說陸家哥哥有臉盲症,前幾次見面是認不得人的。難道是唬我的?」

    陸三默冷著臉替他哥解釋:「確實,他能認出姑娘,已是十分難得。」

    「哦?那小女甚感榮幸了。」 顧有阿頷首淺笑。

    也看不出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到底信或不信。

    只見她繼續道:「對了,這位便是之前小女托諸位尋找的陳家的少家主。」

    「喲,陳少主動作夠快的呀?挑的出現的時間也是巧得很啊。」 有狐念洍挑眉,語帶深意。

    聽罷,陳故也未生氣。而是滿是誠意的沖幾人行了一個見面禮,微笑著說:「在下剛剛已經聽有阿說了這事的來龍去脈。這事實在是陳某的過錯,未曾思慮周全,還好沒出意外。只是勞得各位多走了一趟,實在是抱歉得很。陳某向各位賠禮。」

    幾人頓時對這陳家少主好感倍增。

    身價敵過了小半個承國,卻還能如此謙遜有禮。

    實在是難得啊。

    「陳少主太客氣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陸良辰早已沒了剛剛尷尬的神色,對答自若:「若不是這樣,我們也不會認得有狐妹子這一奇女子。」

    陸三默心中冷哼。

    奇在哪裡?

    「陸家哥哥謬讚了。」 有狐念洍低眉含笑,做出一副溫婉的模樣。

    她看盡天下戲文,這種程度尚難不倒她。

    「哈哈這回輪到我來為二位介紹了,特別是陳少主,想必還未認得我們幾人。在下陸良辰,這是胞弟三默。還有這位就是我剛剛說的有狐妹子。」

    陸三默沖二人點了點頭,表示問候過了。

    「顧小姐,陳少主果然百聞不如一見啊。」 有狐念洍掩嘴一笑,「實在是難得的佳人良婿,天作之合啊。」 意外見到臉色不善的陸良辰,再結合他剛剛突然結巴的樣子,有狐念洍頓時明了了些什麼,笑得愈發燦爛。

    顧有阿也由衷感嘆道:「姑娘才真真教有阿汗顏。活到今日,才明白何為天人之姿。」

    「甚是。」 陳家少主還是溫潤一笑,贊同了她的話。

    「二位過譽了。」 有狐念洍也大方應答。

    彌酒酒在後頭聽得雲里霧裡的,他們在說些什麼?

    「還有這個小妹妹,是我兄弟二人之前在落霞鎮遇到的,叫……」 陸良辰介紹到了藏在最後面的彌酒酒。

    「彌姑娘?」 驚訝到有些慌亂的聲音,不確定中似乎還帶著極難察覺的欣喜。

    眾人回頭,發現剛剛開口的居然是陳家少主。

    這群人里最震驚的應該是顧有阿了,她可已經有好幾年沒有看到這樣神情不能自控,說話不流暢的陳家少主了。

    彌酒酒也很是高興,說道:「陳故哥哥,許久不見了! 你好像跟從前很不一樣呢,長高了許多,也壯了許多,樣子也不太一樣了呢。我還以為是我認錯人了呢。」

    剛剛在陳故一開口的時候彌酒酒就想起了他是誰。雖然聲音較之前沉穩且有磁性了許多,但還是相像的,他原本就不是個高聲說話的人。

    她剛才還有些忐忑,要是陳故哥哥不認識她了,或者記不起了,那該怎麼辦。

    「……彌姑娘倒是沒怎麼變化,一如既往的…… 好。」

    同他記憶中的並無二般。

    一如既往的好?

    有狐念洍眼尖的瞧見了陳故臉上可疑的不自然,頗有些興緻地抱臂看著他們。

    這種牆頭草青青的熱鬧可不是天天都能瞧見的。

    「陳故哥哥居然還記得我,真好。」

    「自然不敢相忘。」

    ……

    — 我也很喜歡你呀,你可千萬不要忘記我啊。

    那許是她無心之言,他卻始終未敢忘記。

    記得她明眸善睞笑語盈盈,也記得她執手淚眼婆娑難見。

    六年來,他幾次路過落霞鎮,都會借故延長行程住上一日。

    心中想著也許在哪一時哪一處能遠遠得見一人笑語嫣然,那也很好了。這次更是趁著行程不緊小住了幾日。

    原以為天地遼闊,只是滄海一聚年少時的偶一相逢。

    未曾想落花時節又逢卿。

    「你們認識?」 陸良辰奇道。

    不只是陸良辰,其餘幾人也是十分震驚。

    「是,陳某與彌姑娘於六年前有過一面之緣。」 陳故很快又是那個謙謙君子陳家少主了。

    彌酒酒也歪著頭對陸良辰笑,「是呀是呀,當時陳故哥哥可沒有現在那麼高,還瘦瘦的。對了,陳故哥哥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那時的陳故還舊疾纏身,久治難愈,雖然暫時沒有生命之憂,但是身體卻是一日比一日差。

    雖然長高長壯了許多,下巴輪廓變深,五官線條也變得更堅毅了些。但似乎還是六年前那個少年,會笑會害羞。

    「嗯幾乎不再複發了,多虧了彌四哥的藥。」 原來你還記得啊。

    看著二人的交談,陸良辰不自覺地偷偷看向顧有阿,而顧有阿卻是故意裝作沒看見陸良辰一直在盯著她。

    她眼中閃著些微弱的光,目光在陳故和彌酒酒之間來回安放,「原來彌姑娘和阿故你是舊識相識啊,那真是我的失禮。」

    「啊?沒有沒有,顧姐姐對我們很好的!」

    「彌姑娘是不是從落霞鎮而來?」 顧有阿問。

    彌酒酒點頭,「是啊,顧姐姐你怎麼知道的?」

    顧有阿眼中的笑意更盛,「聽阿故說起過姑娘。」 說完揶揄地瞥了一眼陳故。

    看著這四人的表情神態,站在最邊上的有狐念洍低低地噗嗤笑出聲來。

    這群人真是有意思。

    「咳。」 還是有狐念洍先打破了一怪異的氣氛,「我說各位這是要站多久呀?奴家的腿可都酸了呢。」 又恢復了初見她時的模樣。

    陳故笑道:「是我的疏忽。陳某想著若是不出意外,今日晚膳前各位定能回來。所以已經讓人在鹿樓備了一桌酒席為各位洗塵,希望各位不嫌棄。」

    「還有宴席啊,太好了,正好我們肚子都餓了。」

    「嗯嗯,我的肚子都扁了呢。」彌酒酒嘟了嘟嘴。

    眾人聞言莞爾。

    顧有阿接上話:「莫急,各位先沐浴一下解解乏吧,熱水也已經備好了。這就讓人送去你們的房間。」

    「顧姐姐你想得真周到。」 彌酒酒忍不住皺眉,「良辰哥哥和三默哥哥走路走得好快,為了趕上他們的步子,我都出了一身的汗呢。美人姐姐你說是不是。」

    「呵呵,確實快。」 有狐念洍極力忍著笑。

    「唔?美人姐姐你在笑什麼呀?」

    陸良辰也是「哈哈哈」大笑,「酒酒妹子晚上可要多吃些,這樣才能長高哦。」

    「你們原來是在笑我矮啊。你們真是…… 哼。」 彌酒酒別過頭佯裝生氣。

    只有十五六歲模樣的彌酒酒也還沒有長開,小小的個子,有些肉肉的臉,但還好下巴還是尖的。當然,重要的還是本身就是個小美人胚子。

    雖然比不上她彌七姐和有狐念洍,但也是少見的清秀靈動了。

    「哈哈哈酒酒妹子就饒過我吧,下回再也不敢了。」

    可沒聽出什麼誠意。

    「哼。」

    有狐念洍忍俊不禁道:「酒酒妹子莫氣,我們快去洗漱吧。姐姐我的肚子也在抗議了。」

    「噢對對對,我們快去快去!」

    「那我們就先告退了。」

    阿鹿帶著四人熱熱鬧鬧地出了前廳。

    見陳故的目光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沒有離開過彌酒酒,顧有阿心中自是瞭然,慢悠悠的坐回了剛剛的位置,看著陳故,眼中帶著笑意。

    許久陳故才從彌酒酒消失的那個門口回過神來,一轉身就看到顧有阿正盯著他看,讓他沒由來一陣心慌。

    「……怎麼了?」

    「人都走了你還要盯多久啊?」

    「有嗎?」 此時陳故臉上早已恢復鎮定,看不出一絲可疑之處。

    「沒有嗎?」 顧有阿掩嘴笑道,「方才我們說話的時候你一直偷偷看人家,光是這樣暗著瞧兩眼就臉紅?我怎麼從不知道你如此害羞啊。那個面對群芳仍舊不為所動的陳小公子,那個舌戰群儒時依然能談笑風生的陳家少主去哪兒了?」

    「……莫要胡言,我沒有。」

    雖然否認,可是臉上的紅暈依舊藏不住。

    「噢?那便沒有吧。」 顧有阿繼續揶揄地笑。

    見顧有阿心情不錯,陳故問她,「莫說我了,那陸兄與你是怎麼一回事啊?」

    「……」 一提到陸良辰,顧有阿就明顯變了臉色,「什麼怎麼回事。」

    「我瞧你二人似是有些誤會的樣子。」

    「提他作甚,孟浪巧舌一登徒子罷了。」 冷著臉給了陸某人一個非常精闢的檢討。

    不知道陸良辰聽到顧有阿這麼評價他,會作何感想。

    「哦?」 陳故眉梢眼角含著笑意又帶了點探究的意味,顧有阿被他一個略有深意的「哦」字念得心中波瀾微動,「我們阿囍何曾如此喜怒而形於色過?」

    「陳家少主,收起你的心思。你氣不著我。」

    「那是自然,我們阿囍可不是那種心胸狹小將何事何人都放在心上的人呢。」 他意有所指。

    「……」 顧有阿氣結,剜了他一眼。

    陳故也低低笑出聲來。

    陸良辰四人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沐浴完畢,他們實在是餓得慌。

    與顧有阿和陳故集合之後,一行人便一同前往鹿樓。是坐著顧家的馬車去的,車內寬敞,坐下六人綽綽有餘,軟墊子也墊得很厚,坐著很是舒服。

    「我這還是第一次坐馬車呢。」

    第一次坐上馬車的彌酒酒對車裡面居然這麼寬敞好奇極了,扭來扭去的不安分。

    「比自己走路不知道省了多少力呢。也不會跟不上陸家哥哥的步子了哦,你說是不是呀酒酒妹子?」有狐念洍挑眉笑道。

    「美人姐姐你…… 人家還會長高的嘛!」 彌酒酒將雙手插在胸前,故意做出生氣的嬌憨模樣卻逗得眾人笑成一團。

    「再說陳故哥哥之前也沒現在那麼高嘛,不也長高了!」 撅嘴。

    被點到名的陳故先是一愣,然後笑道:「確實。」

    坐著最外面的陸良辰點點頭,然後裝作疑惑,探頭問她:「那酒酒妹子這六年來可有長個啊?」

    「我,我不跟你們說了!」

    眾人皆是憋笑。

    陳故接話,「酒酒姑娘無須介懷,這樣已是很好。」

    「唔,還是陳故哥哥好!」

    有狐念洍掩嘴笑道:「可不是,還是陳少主懂得憐香惜玉。」

    陳故:「……」

    顧有阿想要笑但只能拚命掩飾嘴角的笑意,故作淡然。她和陳故的關係似乎不太適合在此刻作出什麼表情。

    真是忍得好辛苦啊。

    此時在外面負責趕車的陳故的隨從曇好拉住馬韁,在簾子外沉聲道:「公子,鹿樓已經到了。」

    「嗯。」陳故應了一身,然後便對其餘幾人說道:「到了,我們下車吧。」

    九皋立即架了短梯好方便他們下車。

    陸家兄弟二人先行跳下車,然後打算再攙扶著幾個姑娘下車來。

    顧有阿和有狐念洍倒是規規矩矩的由顧有阿的婢女還有陸良辰攙著下來。可彌酒酒心中惦記著吃的,不等別人攙扶自個兒先蹦了下來。

    結果沒站穩一個踉蹌往前撲去,幸好陳故的貼身隨從曇好反應夠快及時扶住了她。

    陳故一共有六個貼身的護衛。剛剛說的九皋和曇好還有春祚是負責陳故白日里的安全。

    另三人分別是姑墨,孟舒和妻虞。

    其中六人中只有妻虞一人是為女子。

    而春祚是這六人中最小的,才十二歲,個子也還沒長全,還是瘦弱的小少年模樣。

    這六人各有各的本事。有他們六人在身旁保護,怪不得這陳家小公子身懷巨賈大江南北的跑生意卻到現在為止還是安然無恙。

    見彌酒酒沒事,另幾人都是長長的吁了口氣。

    「我說酒酒妹子,初遇你時見你嬌羞溫柔,嬌俏可人…… 怎麼現在跟只猴似的?比某人小時候還皮。」 陸良辰故意一副很驚訝的樣子。

    「我好餓,某人是誰?」

    「這……」 陸良辰收到了來自陸三默的眼神警告,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幹笑:「我們趕緊進去吧,不然飯菜就該涼了。」

    「好好好,走走走。」

    在另外的包廂內室中,六人圍著圓桌坐下。

    分別是陳故在主座,右邊是顧有阿,左邊是有狐念洍,再是彌酒酒,陸良辰,陸三默挨著顧有阿。

    屋中的下人只留下了阿鹿和曇好,另外兩個同為陳故護衛的九皋和春祚都只是候在屋外。

    菜還沒上齊,彌酒酒就已經等不及了。

    可見其他人還沒動筷,她也不好先夾第一筷,可又面對這一大桌的好吃的一口不能吃,實在是不好受,所以脖子伸得老長眼冒精光地左搖右晃。好像身上長了虱子似的。

    正在和陸良辰交談甚歡的陳故餘光瞥見了彌酒酒一副饞鬼投胎的樣子,於是不動聲色的掩了笑意站起身來舉杯,「此次多謝各位為在下奔忙了這一趟,陳某不勝感激。以是先幹為敬,諸位且隨意。」

    「如聞兄不必在意,微薄之力罷了。」

    如聞便是這陳家小公子的字。

    「各位先動筷吧,這菜怕是一時也上不齊。」 陳故笑。

    彌酒酒一聽這話立刻高興得抓起筷子就要夾菜。

    陳故剛坐下,緊接著顧有阿就站了起來,「有阿也給各位陪個不是。都是我一時魯莽,才害得各位辛苦了這一趟。阿故,你也真是的…… 要遲這麼些天也不早早派人送個信給我。若是我早知道你這次將曇好他們都帶在了身邊,我也不用特地麻煩大家跑這麼一趟。」

    陳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彌酒酒鬱悶地又放下筷子……

    「沒事沒事,反正我們也沒什麼事嘛,到處走走也挺好的。」 陸良辰哈哈一笑。

    「聽聞那須彌寨的寨主性格怪異,喜好特殊,武功還十分高強,幸好各位都平安歸來,不然有阿定萬死難辭其咎。」

    話音剛落也將手上的那一杯酒喝完了。

    「咳咳……」

    說到有狐念洍的傳聞,眾人神色各異。

    陸良辰和陸三默停箸在半空,彌酒酒則是直接嗆到,咳個不停。

    有狐念洍鎮定自若地幫她拍背順氣兒。

    陳故幫她倒了一杯水,「慢些。」

    「無事吧?」 顧有阿也關切道。

    彌酒酒忙擺手,「這酒好嗆。」

    「對了,你們可曾遇到那寨主?當真跟傳聞中的一般嗎?」

    此言一出,幾人神色各異。

    顧有阿不解,是自己說錯什麼了嗎,她不過是怕席間無聊,找點話頭而已,怎麼這幾人臉上的表情都這麼奇怪。

    「可是我剛才的言語有所不妥?」

    「沒沒沒,其實是……」

    正當陸良辰想破腦袋試圖編個故事時,卻被有狐念洍先搶了白,「倒也沒有,只是他們在猶豫要不要告訴你們,我就是那個傳聞中的寨主。」 她說這話時笑得十分狡黠,秀眉微挑,好像絲毫不覺得她是「賊」這件事有多大問題似的。

    陳故和顧有阿皆是愣住。

    陸良辰卻是在擔心這顧家小姐的爹可是州牧,萬一她回去一喊人就能把這有狐妹子關進官牢。

    陸三默倒還是面無表情的夾菜,好像完全沒聽到他們這邊的談話似的。

    「……沒想到須彌寨的寨主竟是如謫仙一般的姑娘家。果然世間傳聞皆是以訛傳訛,不可全信。」 顧有阿的反應可比陸良辰想像中的平淡多了。

    「外界那麼傳,大家就那麼聽吧。」 有狐念洍也不甚在意,「反正他們也不認識我,我也不介意。」

    「是啊阿囍,你就是憂思過度,有狐姑娘自當不會介意這種無稽之談。」 陳故也幫著打圓場。

    「阿囍!?」 一聽到這名字,陸良辰就跟喝了什麼大補藥似的突然亢奮了起來,「哪個囍?」

    「……」 陳故看了看顧有阿的表情答道:「……雙喜的囍。」 恕他不解他為何突然這麼激動。

    顧有阿隱隱有不好的預感,阿故還不知道眼前這人有多不著邊際。

    「阿囍…… 阿囍……」 陸良辰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幾句,突然興奮道:「你叫阿囍,我叫良辰,你說我們的名字是不是很配啊!」

    眾人剛剛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又活生生被嚇了回去。

    「……」 有狐念洍:真有種……

    「……」 彌酒酒:良辰哥哥你…… 誒呀這個魚好好吃!

    「……」 陸三默:……家門不幸。

    「……」 顧有阿:他剛說了什麼?!

    「……」 曇好:你是不是來找事的?!

    「……」 門外的九皋和春祚:你當我們家少主不在啊!

    「……」 陳故:我似乎真的還是不在的比較好……

    尷尬的場面被阿鹿氣憤至極的聲音打斷,「你這人! 當我們姑爺是死人啊!」

    這個人真的是莫名其妙,一而再再而三地調戲自家小姐。

    「阿鹿。」 陳故出言制止了她,「陸兄不過戲言而已。對了,你剛說我是死人?」 他其實真的比較想當個死人。

    「啊,姑爺, ……不是,陳少主,阿鹿錯了還不行麼……」 說罷,阿鹿斜眼惡狠狠的白了陸良辰一眼:都是你!

    可惜始作俑者還沉浸在「我們好般配」的喜悅之中,絲毫沒有察覺到剛剛瀰漫在這個屋子裡的奇怪氛圍。

    「對了陸兄,阿囍說你是有事來尋陳某的?」

    這句話總算是拉回了陸良辰在顧有阿身上的「色眯眯」的眼神。

    「是。在下的確是有要事來找如聞兄。」 陸良辰正色道。

    ……

    這氣氛終於是正常了……

    「可需我們迴避?」 顧有阿問道。

    「噢不用不用。」

    「呵~ 奴家覺得顧小姐的提議有理,咱姑娘家的還是不要聽他們大老爺們說這些比較好。」

    ……你何時是姑娘家過?

    以上為陸三默心聲。

    有狐念洍起身將還在啃雞翅的彌酒酒拉了出去。

    顧有阿也笑了笑,帶阿鹿出了屋子去。

    三人剛在樓下晃了一圈,曇好就出來喊了三個姑娘家回去了。

    「這麼快?」 彌酒酒驚訝之餘立馬歡喜地跑回自己的位子繼續撲向沒啃完的雞翅。

    「是啊,我和陸兄要一道去趟南疆和東海,尋些珍奇藥材。」 說罷示意曇好俯身,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下什麼。

    「啊?」 彌酒酒驚得手中的雞翅差點掉落。

    「嗯,那酒酒妹子你是打算……」

    「我可以繼續跟著你們嗎?」 她還沒找到鈴佩的主人呢,怎麼可以回去。跟著大家到處走走也許能找到也不一定。

    「如聞兄,你的意思呢?」陸良辰問。

    「彌姑娘是和陸兄一道兒來的,既然陸兄沒有意見,陳某當然也沒有問題。」陳故說。

    東海南疆……

    有狐念洍挑眉,「奴家可否同你們一道去呢?」

    「噢?姑娘也想去?」

    「是啊,奴家長這般大還從未出過這洛州,實在覺得可惜得很。 ……不知可有不便?」

    「噢那倒不是,只是路途遙遠,如果姑娘不怕辛苦的話。」

    「只要陳少主不介意多奴家我這一個累贅就好。」有狐念洍笑。

    「……」 陸三默手一抖,手中的筷子不一小心碰在碗沿口,「叮」的一聲十釐清脆。

    此時顧有阿突然猶豫著看著眾人,「阿故,我也想同你們一道去。可以嗎?」

    「阿囍你也要一同去嗎?」 陳故驚訝,「你許久都沒出過遠門了,怎麼……」

    「有狐姑娘說得對。我也想出去見見外面的時間,人生只短短數十載,一直困在府中,未免可惜了些。」顧有阿笑道,「多無聊啊。」

    她雖是這麼說,可是有狐念洍卻不是這麼認為的。自己未婚夫跟那麼多個小姑娘一道兒出遠門,是她也會不放心跟著去的。也不看看這南國承國還有鄰邊的附屬小國有多少正當好年華的小姑娘們覬覦著陳家少家主。

    「大家一路有個伴,自然最好不過。」 陳故笑了笑,「想來我們這一路定然十分熱鬧有趣。」

    「太好了!」 嘴裡還叼著雞翅的彌酒酒口齒不清的舉手歡呼起來,手上的另一隻雞翅差點戳著後面的曇好。

    「……當心!」 顧有阿驚呼。

    「唔?」 彌酒酒轉過頭,「小哥哥你有事嗎?」

    「……」 曇好定了定神,自己可是見過大世面的,如果被外面那幾個知道自己居然被一隻雞翅嚇了一跳豈不是要被笑話,於是鎮定道:「這是消食湯。」

    大家都看向他手中的湯盅。

    「我家公子讓店家為諸位煮了些消食湯。方才在下見酒酒姑娘剛剛吃得太急,所以先為姑娘盛了一盅。姑娘請用。」

    有狐念洍嘴上笑說:「陳少主真是窩心呢。」

    心裡卻嗤笑道: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其實這是專門為某人煮的呢。可是莫不是自己在山上住太久了,竟趕不上這山下的潮流了?這年頭的人怎的都這般不掩飾自己的內心?

    一個是光明正大毫不避諱的挖別人的牆角,還是在「牆角」的未婚夫面前,另一個是在自己的「牆角」面前對另一人關懷備至,妥善窩心,絲毫不擔心正主吃味。

    果然天下男兒皆薄倖,看來這次必定是一路的好戲啊。

    幾人聊得正高興,忽聽外面似有爭論聲。

    陳故示意了下曇好,曇好便往門口去。

    將門拉開一點剛夠躋身出去的距離,出了門後,又將門輕掩上。雖然屋裡熱鬧,但是陸三默還是聽見曇好在門口故意壓低了聲音:「怎麼了?」

    緊接著一陣不算和諧的交談之後,九皋突然被人大力推了進來。撞在門上弄出了好大的聲響,嚇了幾人一跳。幸好九皋武功底子不錯,雖然沒還手,但是也沒輸了氣勢,只是退後了兩步。

    再配合他的臉,就如同木頭樁子一般穩穩立在了一邊。

    「怎麼回事?」 陳故問道。

    除了彌酒酒還在努力的吃以外,陸良辰幾人都站了起來,皺著眉看向門口。

    本以為是有人來找麻煩,結果進來的卻是一打扮富貴的嬌俏小姐。只是面色氣急敗壞的,似乎來著不善。

    「九皋你三番兩次攔我不讓我進來是什麼意思?! 還有曇好你!」 這身著蜜合色羅裙的少女正柳眉倒豎粉面生威怒視著二人。

    「職責所在,望二姑娘見諒。」 曇好卻是不怵,只是面無表情答得不卑不亢。

    「哼姐夫,看你教出來的狗! 果然聽話得很。」

    這姑娘講話真是不夠客氣的。

    陸家兩兄弟和有狐念洍都忍不住皺眉,哪來的姑娘這般驕橫。

    連吃得正開心的彌酒酒都察覺到了哪裡不對,放下雞翅,順道拿衣袖胡亂抹了抹嘴。

    不能怪她一個姑娘家怎麼這麼髒兮兮的,她以前每次吃完東西都是拿爪子蹭蹭就算完事了的,習慣了嘛。

    聽到這話,陳故也只是微笑著慢慢站起身來,從寬鬆的袖口內取出一方潔凈巾帕,走到酒酒旁邊遞到她手裡,沖她笑:「莫要用衣袖,這樣會弄髒衣裳的。」

    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曇好幾人也是一臉淡然的立在一邊,沒有一人露出任何的不滿。

    「哦哦。」 忙接過帕巾,彌酒酒有些沒弄清現在的狀況,不是應該準備吵架嗎?怎麼關心起自己來了?

    陳故微微笑道:「西辭,我們許久未見了。」

    「許久未見,姐夫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啊。」

    叫「西辭」的姑娘語帶諷刺。

    果然是善者不來。只是這話聽起來怎麼有些引人遐想。

    光這幾句對話就夠有狐念洍聯想出一大段恩怨糾葛的狗血倫理虐戀了。

    「也難為顧有阿你居然連一句話都不敢說。你不是驕傲得很嘛,竟也能這般忍讓,看來對於嫁進陳家,你是勢在必得啊。」 顧西辭下巴高昂對著顧有阿輕蔑道。

    「注意你的言辭! 莫失了分寸。」 顧有阿眉尖微蹙,語氣頗有些嚴厲。

    好好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在這裡隨意與人爭執,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若是被傳了出去,無論是對她的名聲,還是她們父親的前程都會是影響。

    「呵,怎麼?被我說中了嗎?敢想還不敢承認了?顧有阿! 何必故作清高呢!」

    見她出言不遜,阿鹿早就在一邊氣得面紅耳赤了。居然這樣詆毀她家小姐,她真是恨不得衝上來揪住她的頭髮教訓她一頓,就算她是二小姐她也管不了了。

    「二小姐你怎麼這麼說話! 我們小姐從小忍讓與你,從來不與你相爭,你做什麼總是拚命找我們小姐的茬! 你可知道……」

    顧西辭冷笑,「真不愧是顧有阿,連阿鹿你的嘴都□□得這般厲害了。哼,從小忍讓嘛?是從小城府極深才讓大家都覺得她溫良恭順友愛姐妹吧?」

    「這位姑娘還是客氣些說話吧,這樣於二位面上都不好看。」

    陸良辰面上雖然在笑,但是陸三默知道他現在其實不算高興。

    顧西辭冷笑一聲,「哪裡來的山村野夫?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呵,顧有阿你的本事可是越來越大了,才幾日未見你的功夫,這又是你的哪個相好的。」

    「顧西辭你住嘴!」

    「哼,終於忍不住了嗎?終於不再躲在人後裝好人了嗎?」

    「西辭,莫要再說下去了。」 即便是陳故,此時的臉色也不算太好,但還是盡量好聲跟她說著話。

    「顧二小姐,即便是你姐姐做錯了什麼你也不該這般咄咄逼人。而你剛剛那些話更不該是從一個大家小姐口中說出來的。更何況你怎知你所認為的便是真的呢?二姑娘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哦,還白白潑了他人一身的髒水。」

    說起女人間的嘴皮功夫,那自然是女子最在行。

    「你什麼意思?你又是誰?!」 對有狐念洍,顧西辭也沒什麼好臉色。

    有狐念洍微微笑道:「這吃不到的,總是不好吃的。人總是習慣這樣想才能稍得些寬慰,你說是吧顧二小姐。」

    「你說什麼! 我……咳咳……咳……咳咳……」 顧西辭一時氣急竟咳了起來,越咳越猛怎麼也止不住。

    「黛水,二小姐身體不好,快扶她回去。」 顧有阿皺了皺眉,臉上也沒做出絲毫擔憂的神色。

    「用不著你假好心……咳咳……不就是想趕我走,怕我壞了你倆的好事嘛。我走就是了……咳咳咳……咳咳……」 顧西辭憤然甩袖離去,被稱作黛水的小丫頭沖幾人一行禮也跟了上去。

    陳故使了個眼色,曇好得到指示便也跟著二人出門。

    看到曇好跟著顧西辭,顧有阿沖陳故感激一笑。

    陳故拍了拍她的手背,拉她坐回位置,又沖大家笑道:「讓各位受驚了,請繼續餐食。」

    「這…… 可是奴家方才多嘴害得二小姐病發?」 有狐念洍也回到座位。

    「不,姑娘不必多慮,小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而且確實是因為我的緣故讓她受了不少委屈,她這般也是我的責任。」

    「你又何須全怪在自己身上。」陳故安慰她。

    何止有狐念洍覺得奇怪,其餘幾人皆是疑惑不解,怎麼突然就跑出一個什麼「二小姐」來大鬧了一場?這大家小姐的家教不是應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嘛,跑到這個公共之地來喧鬧撒潑是何道理。看她姐妹二人的感情似乎不太好,想來是有隔閡很久了。

    只有彌酒酒繼續嚼著有狐為她夾到碗里的燒肉,對周遭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

    剛剛大家都起身去看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只有她一人還在勤勤懇懇地專註對付碗里的菜。這些菜真的比白水煮青菜葉子好吃太多了,為什麼阿爹阿娘他們從來不做呢。

    有狐念洍掩嘴一笑,「這緣由中,怕是還有極大一部分關於陳小公子吧。」 她可不是什麼扭捏之人,今天戲看得太多,不說出來些心中可實在憋屈得慌。

    「唔?為什麼啊?跟陳故哥哥有什麼關係呀?」 吃得正高興的彌酒酒總是記得搭話。

    「並非如姑娘所想。」 陳故搖頭否認。

    「哦?那是奴家婦人之見了。」 有狐笑了笑也沒有繼續追問。

    「我看那姐姐似乎脾氣不太好呢,是不是肝火太旺啊?我老聽我四哥哥這麼說我三哥呢。」

    「……」

    「讓各位見笑了,舍妹本性並非如此,只是身體不適才會言行失當,望諸位莫要見怪。」

    「這樣啊,我聽我丘爺爺說,生病的人脾氣都不太好呢。等她好了肯定就沒事了!」 彌酒酒說。

    顧有阿也莞爾點頭。

    有狐念洍突然想起什麼,問道:「對了,我聽聞顧家這輩的小姐里出了一個天下貴人,未來的國母,莫不就是剛才的那位顧二小姐?」

    顧有阿點點頭。

    這下有狐念洍當真是吃了一驚,自己居然跟未來國母吵了一架,還好她只使了十分之一的力氣,不然以後不止她的小命難保,估計得被滿門抄斬了吧。

    不過那個小丫頭片子怎麼看都不像能母儀天下的人呀。

    六人吃完飯回到顧府的時候也已經很有些晚了。

    「阿故,你就這麼信任那二人?只那麼一會兒就決定跟他們一道同行,還要一起去找什麼藥?」

    「你懷疑他們?」

    陳故和顧有阿正在她的別苑裡對坐著喝茶。

    「並非懷疑,只是不明白。你不是那種莽撞之人,怎麼會只第一面就決定跟他們一起。」

    「阿囍你莫要擔心,我自有分寸。」

    「好,且不說那兄弟二人。那對於你的彌姑娘,你也有『分寸』?」

    顧有阿故意在「你的」二字上加了重音。

    「什麼?」

    一提到彌酒酒,陳故就忍不住有些慌亂。

    「怎麼會如此之巧。你的彌姑娘居然會和陸家那倆兄弟遇到,還一起來平陽找你?」

    「噢?你不懷疑是山賊出身的有狐姑娘,卻懷疑彌姑娘?」

    顧有阿鳳眼斜睨著他,「看來阿故你也並非是一如既往的公平啊,居然如此偏袒於彌姑娘。」

    「何意?」

    「雖然有狐姑娘是從山寨里出來的,同她一道出行會有一定風險存在。但是她如此坦誠反倒教我打消了這個疑慮。反而是彌姑娘…… 若如你所言,她和她的家人都住在落霞鎮。那她怎麼會千里迢迢走了這許多天和陸家兄弟二人一起來平陽尋你呢?難道你還心存僥倖著,想她是特地來尋那個六年前跟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小公子的?即便她真是特意來尋你的,那她為什麼要來?難道是當年那一面讓她對你念念不忘?」

    「……」 陳故苦笑著搖了搖頭,「阿囍,你真是……」

    真不愧的顧家長女,句句都戳著他的心肝脾肺,一點希望都不留給他。

    「你說,我說的可有些道理?她一個姑娘家,也沒有有狐姑娘的那些聽上去適當的理由需要跟著陸家兄弟來尋你的。」

    「『聽上去適當』?看來你對有狐姑娘的理由也沒有那麼相信。」 陳故笑。

    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阿囍還是這樣。即便是認識已久的人都會存有戒心,更何況是這幾個莫名憑空冒出來的人。

    「確實有些牽強了。」 顧有阿回答他,「但若是比起彌姑娘,我倒是更願意相信有狐姑娘。阿故啊阿故,色令智昏這話果然不假,居然連你都不能免俗,難道你當真相信有狐姑娘只是為了多長些見識才要跟你們一道兒上路的?」

    「好好,顧姑娘教訓得是。」 陳故放下手中的茶盞,忍不住贊道,「這茶當真不錯,入口清甜甘爽」

    「那比起你上回送來的又如何呢?」

    「你呀,就莫要爭這高低了。」

    方才還狀似劍拔弩張著突然就笑了起來。

    本來大家互相道安之後就該各自回房了,但是由於不放心陸良辰,怕他又去了不該去的地方,於是陸三默決定先殺過去監督他,在他的屋子裡呆到他睡著為止。

    他今天的表現真的太危險了,是個男人都會不爽有別的男人調戲自家未婚妻吧。更何況是陳家這樣的大戶人家。他哥平常其實也挺正常的,這次不知道怎麼了,腦袋跟被驢踢過了一樣。

    陸良辰當然抵死不從,他憋得慌想上茅房怎麼辦啊。雖然努力反抗了,但最後還是被陸三默的眼神給鎮壓了,並且趁他在打瞌睡時,將他捆了個結實丟在了床的最裡面。

    最後陸三默又檢查了一遍繩子的牢固性,才放心的回屋去睡覺。

    此時原本他們擔心的會出現在顧有阿房裡的人倒是沒辦法出現了,卻出現了另一個原本不該出現的人。

    有狐念洍。

    「有狐姑娘?」 對於有狐的出現,顧有阿確實未曾料到。

    「顧小姐,這麼晚來叨擾你實在抱歉。」有狐念洍盈盈一見禮。

    「有狐姑娘何必客氣,不妨直說。我想姑娘這麼晚過來定是有要事與我說的。」 顧有阿示意阿鹿迴避,阿鹿輕輕掩了門出去。

    「顧小姐爽快,那我也不扭捏了。是這樣的,此次出門我同我老爹說的是來尋陳小公子,現在陳公子並未失蹤,我本該回去。但是我怕此行路途遙遠,如果不會我老爹交代一聲,怕是會遠遠超過我老爹著急的日子。」

    「我想大家不介意同姑娘回山寨與令尊交代一下的。」 顧有阿幫她斟了杯茶。

    「我就是不想同他當面說……」有狐念洍面有難色的扶額。

    「恕有阿不能理解此為何意,那我又該如何才能幫到姑娘呢?」

    「其實是這樣的。就是我之前聽說姑娘精通紙靈之術,所以想請姑娘幫忙給我老爹帶個口信。就說我們找不到陳小公子,所以要和陸公子他們去遠一點的地方,讓他不用記掛擔心我。」

    「有阿似乎明白了些,可是這是為何?」

    雖然這隻是個很小的忙,但是還是問清楚些比較好。

    「……我,想要去找個人,但是我老爹肯定不會答應,所以想請姑娘幫個忙。」 有狐念洍垂了垂如畫的眉眼,然後沖她無奈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我自當略盡薄力。」

    「多謝顧小姐。」 有狐念洍也跟著笑了笑。看來這顧家大小姐也沒有看上去那麼一板一眼嘛,還是有點人情味的。

    「有狐姑娘不必客氣。還請告之家中的位置或是暫借一件關於令尊的物品給我。」

    「好。」 有狐突然想到什麼:「對了,姑娘記得加上『我和陸良辰相處得非常好,讓他沒事別惦記了』。」

    「……」 顧有阿一愣。這是何意?

    「就這樣。」

    「……好。」

    幾人花了兩天準備了一些路上需要的必須用品,吃的用的,還有玩的。

    這幾人中最愛吃這些小零嘴的自然是彌酒酒,她這幾日在平陽城別的什麼都沒做就光滿大街小巷的的吃名產小吃了。陳故就很細心的囑咐曇好幾人多備了些能長久保存的在後車廂。

    還有顧有阿平時習慣用的一些胭脂水粉和離不開的生活用品,有狐念洍感嘆道:真不愧是大戶人家出生長大的小姐,用的東西都這麼周到。

    而且後來在一路上,彌酒酒搜羅了滿滿一後車箱的小玩意兒擠得大夥兒的行李沒地方放,都拿到前面擠著大家去了。

    陳故特地在上路之前加固了自己的代步工具——馬車。不得不再加一句,這可真是豪華馬車。

    比彌酒酒之前感嘆的那輛馬車還整整大了一倍。雖然從車外面看著簡潔低調,根本看不出裡面居然還有位置可以睡人。只需將座位下厚厚的軟墊平鋪在地上,你就能在車裡小憩片刻,不必靠在牆上傷了脖子。而且車上還有茶幾茶具碗筷被毯,後來考慮到大家路上會比較無聊,陳故命人又添置了一些小女孩子愛玩的小遊戲用品。

    走的那天看著曇好和九皋將大包小包裝滿了馬車的所有暗格,大家好奇下粗粗翻了翻,發現什麼該有的不該有的都有了,簡直將幾人都給震驚到了。

    連一向淡定的有狐念洍都忍不住在心中感嘆:早就聽說夜晞陳家家底雄厚,陳家少主心思縝密思慮周全…… 這也太周全,太雄厚了吧…… 怪不得大家都想嫁,她也想嫁了好不好。

    陳故笑道:「曇好他們去打點的,有狐姑娘該誇他們才是。」

    「哇~ 曇好哥哥你們好厲害啊。好多好吃的還有好玩的!!」

    陳故還是微笑。

    「……」

    曇好幾人在旁邊皮笑肉不笑地待命,心想:酒酒姑娘你還是別亂喊哥哥了,我們很熱愛自己的性命的。

    彌酒酒還是自顧自開心地繞著馬車轉研究。

    「我們此番走的基本都是官道大路,耗費的時日肯定要比平時來得久。所以這東西一定要備齊了,才不會在關鍵的時候束手無措。」 陳故向他們解釋為什麼要準備這麼多東西。

    「那也太多了吧。路上再買不行嗎?」

    「因為這一路上並不是何時何地都能買到我們需要的物品,所以早些備下以防萬一。」

    「噢,是這樣啊。」

    「嗚…… 嗚嗚…… 小姐,你真的不帶阿鹿去嗎?那以後誰照顧小姐你?」 這一頭阿鹿眼睛紅紅的,扯著顧有阿的衣袖不肯鬆手。

    「阿鹿我也不是小孩子,再說有阿故呢,別擔心。」

    「小姐…… 可是阿鹿還是不放心……」

    「阿鹿姑娘,別擔心,我會照顧好你們家小姐的。」 陸良辰突然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阿鹿憤憤的剜了他一眼,恨道:「就是有你在我才不放心!一會兒裝作不認識我們家小姐,一會兒又認識的,你以為我們會信嗎?你這個偽君子!色胚子!」

    被她拉著動不了的顧有阿原本看著阿鹿無奈的笑著,現在聽到她的話後嘴角扯出了一個頗有內涵的弧度。 

    說得太好了,真給你家小姐我解氣! 回來就給你漲月錢。

    陸良辰百口莫辯。

    今天他一早去前廳的時候一路上遇到他們幾個,卻一路都是「你是?」 「早上好早上好! ……我們認識?」這幾句話。

    他現在唯一認得就是陸三默和彌酒酒了,經過這許多天相處,他終於記得彌酒酒的臉了。 

    這讓彌酒酒十分感動…… 

    可是在遇到顧有阿的時候他卻又準確的叫出了「阿囍」兩個字。

    把大家都震住了,他剛剛可沒認出有狐念洍和阿鹿還有大家丁阿超。 

    於是阿鹿和顧有阿更加確定他之前一定是在撒謊。 

    他根本就是個謊話連篇的衣冠禽獸!

    「你別說了! 我已經跟春祚他們說好了,他們會好好看著你的! 哼! 你要是敢對我們家小姐有任何不軌,他們會狠狠揍你的! 而且阿鹿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還有,我們家姑爺雖然人好脾氣也好,但是不代表你能亂來! 你最好老實一點! 最好離我們家小姐兩丈遠,最好不要在一個屋子裡! 單獨更是不可以! 還有還有……」

    瞧著眼前指著他鼻子滔滔不絕的這個小姑娘,連陸良辰這種話嘮都表示非常頭疼。 

    幸好有狐念洍及時解救了他。

    「阿鹿姑娘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阿囍妹子的,也一定會幫你看好陸家哥哥的,放寬心。」 有狐念洍上前拉過阿鹿的手,微微笑著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阿鹿再一次沉溺在有狐念洍溫柔的笑容中。這個有狐姑娘真的是太好看了,以前怎麼從來沒聽說過附近的城鎮村莊有這樣的美人。

    「好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也早些上路吧。」

    「小姐,你可要早些回來,這裡只剩下阿鹿一個人了。」 阿鹿又忍不住抽泣起來,「阿鹿會想你的……」

    「莫傷心。」 顧有阿替她擦拭了淚水,在她耳邊低聲道:「記得照顧好二小姐,別讓她到處亂跑。還有吩咐藥房的人多注意她的身體狀況,還有飲食起居。」

    「是小姐,可是二小姐她都沒有來送小姐你!」

    「好了,我知道,進去吧。」

    「嗯…… 小姐要保重自己啊。」

    「嗯。」

    大家分別先後上了馬車。 

    在眾人揮手作別遠遠離去時,巷子吹來的風也輕輕帶出了門後一片粉色披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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