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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酒如故

    一個關於九重天上三殿下兼月下仙人下凡歷劫遇到一群好朋友,一路上遇到各種妖人鬼怪的故事。 輕鬆小文,後期有小虐,HE結局。 一個蘿蔔一個坑,我們拒絕多角戀! 好朋友們的日常,我們不拯救世界,世界自會來拯救我們。 一個腹黑體弱的富家公子,一個挖人牆角的臉盲族長,一個偽禁慾的絕色道長。 一個被養成的無知小妖,一個專爬牆頭的怕鬼女俠,一個養在深閨的假正經小姐。 基本上一章一個故事。

    第二十八章 別樣的友情

    小說: 陳酒如故 作者:阿代代 字數:8067 更新時間:2019-04-26 06:44:30

    一個時辰後,幾人已經走在了去春城的路上。

    一行人竟沒有人說話。

    這個故事好沉重,比羅嬋月家的更加讓人難以釋懷。

    剛剛清醒的慕容衣一則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二則心系妄言姑娘的事,對幾人的心事重重渾然未覺。

    這條道兒果然近,眾人才走了兩個時辰不到就到了春城界地。

    「慕容公子,你臉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陳故見到慕容衣臉上的青紫淤傷於是就詢問他。

    「我……」

    慕容衣看了看作若無其事狀的顧有阿,又瞄了眼瞪著眼珠子威脅他的有狐念洍,最後看到偷偷合掌可憐兮兮哀求他的彌酒酒。

    心一軟,回答道:「我自己不小心撞的。」

    三個姑娘紛紛長舒了一口氣。

    還算這個慕容衣有良心,要是讓他們幾個知道慕容衣的傷是她們打的,估計又得被一頓好說。

    今天的陳小公子臉色真的不太妙啊。

    陳故看了神色各異的她們一眼未動聲色,只繼續問:「你知道妄言姑娘的家在那兒嗎?」

    慕容衣點頭,「我知道,就在東街後面不遠的拐角巷子里。」

    「你想好要對她說什麼了嗎?」

    慕容衣直愣愣地看著問他問題的顧有阿搖頭。

    「你沒想好就來,也不怕白跑一趟嗎?」 有狐念洍略有些嫌棄,但還是忍住了拍他頭的衝動。。

    「也不算白跑一趟。至少他弄清了自己的心意。」 陳故笑道。

    可是人生沒那麼多剛剛好,有些事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不會總有人留在原地等你。

    幾人走到妄言姑娘家外的巷子口剛要往裡進,就有一群人擋住了他們的道兒。

    這群人抬著許多裹了紅布花球的箱子竹擔正一個挨一個往巷子深處走。

    原本就不大的窄巷子被幾人這麼一擠,根本就過不去人了。

    眼看這一時半會兒都過不去了,陸良辰只好上前一作揖,問道,「各位兄弟,能否借個道兒?」

    經過柳宅那一抱之後,陸良辰和顧有阿之間的氣氛明顯緩和了。

    兩個人一個不再悶不吭聲,一個也不兀自神傷了。

    「這,我們也沒辦法啊。要不您繞個道兒,從那邊走。」 挑擔的青年將擔子一放,一臉歉意道。

    「這位大哥,你們這是做什麼呢這麼大的陣仗?」 有狐念洍也上前好奇道。

    「噢,是這樣的,我們家主子要向住在這巷子里的一位姑娘下聘。你看,我們這不都是抬著聘禮來的嘛。」

    「住在這兒的姑娘?」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那姑娘姓什麼叫什麼?」 有狐念洍試探著問。

    「噢,姓褚。叫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據說是特別乖俏的一姑娘,反正啊,我們主子就見了她一面就決定非她不娶了。」

    「這麼草率?」

    婚姻大事見一面就定了?也不合個八字見個家中長輩再做決定。

    這公子哥兒主意夠大的啊。

    「褚……」 慕容衣神色莫辨,「她義父就是姓褚……」

    「啊!?」

    眾人驚惶道,「那你還不趕緊進去啊!

    於是幾人努力朝著巷子深處的唐家擠去。

    眾人莽莽撞撞地衝進唐家卻是嚇了屋中的幾人一跳。

    正在和一個氣質雍容妝容淡雅的婦人相談正悅的男子看到他們一行人後忙放下手中的冊子上前相迎。

    這男子看著三十有五,書生模樣。

    正是妄言姑娘的義父

    陸良辰幾人完全沒料到他居然會這麼年輕。本以為會是個鬍子拉碴的大叔。

    「二少爺?你怎麼會來?」

    他喊的二少爺便是慕容衣。

    「先生,這是怎麼回事?小君要嫁人了?你同意了?她也同意了?」

    「你這次是特地為妄言而來?」

    見他情緒激動,褚戚將他拉到一邊,希望不要驚動那邊的未來親家。

    「是,是啊。小君她人呢?」

    「她和顧家公子去郊外河邊了,今天是由顧夫人來替自家兒子下聘的。他倆不用在這裡浪費時間,自然就去別處培養感情了。」

    「培養什麼?! 感情?! 他們做什麼要培養感情!」

    慕容衣的突然失控,嚇得陸家兄弟二人慌忙拉住他,以免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為。

    誰知褚戚搖頭笑道:「你若早些時候就是這般反應,我也不用急著將妄言帶回春城來。你這性子也就罷了,再加上你的身份…… 跟了你呀她以後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

    「先生我……」

    「你可是想求我不要應允了這門親事?」 褚戚問他。

    慕容衣猶豫了一下點頭。

    「那我就做不了主了。」 褚戚嘆了口氣,「這婚事是妄言自己允的,與我無關。你若想改變點什麼,還是自己去找她的好。不過別抱太大希望。」

    「她…… 對! 我這就去找她!」

    看著慕容衣兀自跑遠的背影,有狐念洍「嘖嘖嘖」地感嘆著搖頭。

    誰讓他前些年自己作孽種下的惡果,讓妄言姑娘那麼傷心,現在知道認慫了吧。

    想著又拿眼瞧了瞧旁邊的陸良辰。

    你小樣兒也快了。

    幾人告別過褚戚,便跟著慕容衣往郊外跑。

    不過還沒出城,剛走到集市中央的就遇見了剛要進餐館的妄言姑娘和她的正牌未婚夫婿。

    「欸?那不是妄言姑娘嗎?」

    而那一邊的妄言姑娘也看到了他們。腳下一滯。

    身旁的黑袍男子看到她不自然的神情忙關切道:「你怎麼了嗎?」

    妄言姑娘回過神搖了搖頭,向他報以微笑,「是幾位故人。」

    「噢?」 黑袍男子輕輕一挑眉,也笑道:「既是故人,自當一聚。」

    妄言姑娘微笑頷首。

    「妄言姑娘! 許久不見啦!」 幾個姑娘率先打招呼。

    「各位可還安好?」 妄言也是笑容洋溢於表。

    陳故一看到妄言姑娘在這裡就知道他們還是沒有遇上。也許自己當時不答應他去祭拜爹娘他們還能遇到。

    她身邊的黑袍男子也一直微微笑地直視幾人。

    目光坦然,胸中也必定豁達,自有丘闔。

    「我們是不錯啦,不過有些人就難說咯。」

    「……」

    「唔?陸大哥你的眼睛怎麼了?」 妄言姑娘訝異道。

    自從那日為了進入柳宅救出四人,陸良辰情急之下自逬靈力才導致他被封印的天眼開啟。可因為天眼封印了太久,乍然見光有些適應不了。所以系了條輕紗覆在眼睛上。

    雖然起不了太大作用,但至少能緩和一二。

    他的天眼是自出生時便帶著的。可因為太過年幼,成長的時日又所需太久,怕這這十多年中會妄生枝節。

    為了他能安然成長為一族之長,大祭司和幾個長老們合力封住了他的天眼。

    有狐念洍掩面偷笑,「別管他,他就是看了些不該看的眼睛不適而已。」

    「……」

    妄言不太明白她們的意思,只是下意識地聯想到了顧有阿,然後往她那兒看去。

    看得顧有阿紅了臉,嗔怪地瞪了有狐念洍一眼。

    妄言不禁莞爾,又為他們介紹了她身邊的這個黑袍男子,「這位是顧青欽。他們是我的幾位朋友。這位是我義父從前教過的學生,也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各位好。」

    顧青欽禮貌地沖眾人作了揖,「既是褚姑娘的好友,諸位又是許久不見,不如由在下做東屋中一聚吧。」

    「好啊!」

    「這個顧公子真是不錯啊! 人有禮貌,又大方有風度。」 有狐念洍一邊吃著菜點一邊和顧有阿還有彌酒酒交頭接耳。

    果然是吃人家的嘴軟啊。剛一見面就倒戈了。

    不過這個顧青欽和慕容衣放在一道相比,高低立見啊。

    這個慕容衣除了家世和淺薄皮囊還有啥,再看看人家顧公子。

    剛剛是個人都能看出妄言姑娘和慕容衣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息,而這個顧青欽居然裝作沒發現,還神色如常地讓兩個人單獨出去談話。

    「不知道他們會談些什麼啊……」

    「好好奇……」

    「我也是……」

    「那…… 我們去看看?!」

    「好好好!!」

    幾個姑娘一拍即合,忙尋了個借口離開。

    「……」

    「聽聞顧兄選擇棄文從商,家中一定沒少反對吧。」

    幾個姑娘借故離開後,陳故尋了個話頭岔開大家的注意點。

    顧青欽輕嘆一聲,「是啊,當時父親大人對此頗有微詞。」

    「想來顧兄也是果斷有魄力之人,能做自己想做之事,正是陳某畢生所求而不得。」

    「陳兄未免謙虛了。不過聽陳兄說話,陳兄可是夜晞城的人?」

    「是。」 陳故笑道:「顧兄好耳力。」

    顧青欽眼睛一亮,「噢?那不知道那陳兄可曾見過那陳家的少家主?」

    陳故笑道:「自然見過。我們都姓陳不是。」

    「莫非你們有何親故?」 顧青欽疑道。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過分熱情,顧青欽有些不好意思,「哈,實不相瞞,在下久聞陳家少主之名,早已敬仰許久。」

    「何止親故,根本就是同宗同源啊。」

    陸良辰咽下口裡的食物,忍不住插嘴。

    陳故笑道:「陳某便是那妄擔虛名之人。」

    「哦?陳兄竟就是陳家少家主陳如聞?看來在下今日倒真是幸運,□□叨著就見著了。在下之前可是沒少聽過陳兄的事啊。」

    「那都是坊間誇大了傳的,陳某實在受之有愧。 ……不過顧兄的事我也是早有耳聞,陳某亦是十分欽佩。」

    「陳兄實在是太謙虛了。在下只是依仗祖蔭福祉才略混了點虛名,沒有什麼大作為。而陳兄卻是僅以此番年紀便將生意做到了山川各地,甚至於西域黃沙之地。這才叫在下慚愧佩服呢。明明還是在下虛長了你幾歲。」

    「兄長妄言了。」

    「你們倆要互相吹捧到什麼時候?」 一邊的陸三默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兩人聊個天可真累。

    另一邊。

    慕容衣和妄言相顧無言,兩兩相對站立了許多。

    最後還是慕容衣先開口,「小君……」

    「嗯……」

    「那日我不是故意要同你發火的……」 與對有狐念洍她們不同,慕容衣今天說話格外溫和輕柔。

    「沒事的,我們認識那麼久,我怎麼會不知道你的性子。」

    慕容衣喜道:「那你,不生氣了?」

    「嗯,不生氣了。」

    「那你可不可以也不要嫁給別人。」 他試探地問。

    「……你聽我爹說了啊。」

    「是,我,我是說,那人大了你許多歲! 你,你嫁過去豈不是虧了!」

    「……」

    藏在門口的幾個姑娘聽得直搖頭,「沒來的時候火急火燎的,現在見了面又慫了。嘖嘖,真不是男人。」

    「年歲差了許多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樣他或許就會比你早過世許多,那你自己一個人……」

    他其實想說的是,因為我想娶你,所以你可不可以不要嫁給別人。

    「……」 妄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人都有生老病死,重要的是一起過的這許多年不是嗎?」

    「……」

    是啊,可這個道理自己要是早些懂該多好。

    「你主意已定?」

    「……是。」

    「好,那我回去一定備一份大禮給你。也不枉我們多年的情誼。」 慕容衣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

    什麼呀,他不是來挽回妄言姑娘的嗎?! 虧我們還辛辛苦苦陪他來春城,差點還丟掉了性命! 現在怎麼又這樣了。

    躲在門後只探出個腦袋的有狐念洍三人又氣惱又不理解這兩人的思維方式。

    「……多謝。」

    「那我吃過這頓飯就先回去了,一切保重。」

    「你也是。」

    慕容衣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

    而他身後的妄言姑娘卻沒了方才的笑意盈盈。

    待慕容衣徹底消失不見之後,有狐念洍幾人才敢從門後鑽出來。

    「妄言姑娘你們倆怎麼到現在還不說清楚啊,你們可真彆扭。」

    「雖然那個顧公子溫文儒雅,待人也很好,可是看你們倆這樣我們還是覺得挺可惜的。」

    「不是,難道你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慕容衣那貨的心意嗎?他其實……」 有狐念洍急道。

    妄言卻突然打斷了她,「我知道,剛剛在飯館門口見到他我已經就明白了。」

    「唔?」

    咋?

    這時候突然心意相通了?

    「依他的性子能這樣跑來找我,我就已經明白了…… 可是我們終究是有緣無份。」 妄言黯然垂眸。

    「怕什麼! 趁現在婚事還沒定,趕緊反悔啊!」

    妄言搖頭,「我既然已經答應了顧公子,我就不會反悔。而慕容家是皇族外戚,我只是一個身世不明的尋常人。也許身上還背負著什麼恩怨。這樣的身世即便他接受,他的家族也不會認同的。還不如斷了我們之間的念頭。」

    「什麼意思?他還不知道你從前的事?」

    「他知道一點吧,但我沒敢跟他說全部的。」

    顧有阿猜測道:「難道你是因為怕他會害怕或是嫌棄?」

    「唔。」 妄言點了點頭,「面對他,我總是自卑的。」

    「啊?」

    看到三個姑娘各異的表情,妄言笑了笑,「或許你們不理解為什麼我會這麼喜歡他。在很多人眼中他確實只是一個乖張任性的紈絝子弟。但是他其實只是一個很善良的孩子……」

    叫人家姑娘打胎也叫善良?

    有狐念洍不屑地癟癟嘴。

    「……我不知他何時變成現在這樣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他所說那樣真的是我造成的…… 但是我始終堅信他就是我從前認識的慕容衣。雖然他是個不重視人間煙火的富家子弟,但在街上看到行乞的老人孩子他都會偷偷把自己身上的錢都塞給人家,也會故意讓管事的人聘用家中特別困苦的人,可是卻不敢讓別人知道。要不是有一次我不小心撞見,我大概也不會知道。我問了他,他也不承認。我便偷偷跟著他,這才發現了他原來經常這麼做。我也不拆穿他,更是覺得他可愛非常……」

    幾個姑娘咋舌。

    沒想到啊,那麼個良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慕容衣居然還有這麼良善的一面。

    「你就是因為這個喜歡他的?」

    「自然不會單純因為這個緣由。我們初次相識的時候都還年幼。他雖然是正室所生,卻是幺子,因此十分受寵。大抵也是因為如此才養成了他有些目中無人的性子吧。」

    「我們第一次相識的時候是他拜我義父為先生的第二天。我去給義父送書冊。義父雖然學識廣博,武藝高強,對生活上的事卻粗心的很,居然連上課要用的書冊都會忘了帶。我後來謹慎細心的性子有很大一緣由都是因為我義父…… 因為他總是照顧不好自己。飯是生的,菜是苦的,回家的路總是找不到的…… 這就是我當時見到陸大哥便想幫他的原因,因為他當時的神情和迷路時的義父一般樣子…… 噢說遠了。」

    「慕容他小時候可沒有現在這麼『安分』,目無尊長,欺凌弱小那都是常有的事。」

    安分?

    顧有阿的嘴角歪了歪。

    謙虛了。

    「第一次遇到他時他便把我氣哭了。撕了我要拿給義父的書冊不說,還說我又胖又丑,一定不是我義父親生的。可是我一哭他卻愣在原地手足無措,沒有跑也沒有再欺負我。最後還是我義父出現將我帶了回去。」

    「這小時候的慕容衣還真是討厭啊。」 有狐念洍越發的嫌棄慕容衣。

    「是啊,當時確實被他氣得不輕。可是第二日他就從他的小廚房打包了許多零嘴點心,還偷偷放在我的窗檯上。我當時不知是誰放的所以就沒吃。以至於許多天了還是原封不動的放置在那裡。 ……終於第七天的時候他忍不住臭著一張臉出現在我面前,還質問我為什麼不吃。」

    說到這裡,妄言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三個姑娘也是嘖嘖感嘆。

    沒想到這慕容衣從小就是這麼悶騷。

    居然為了人家不肯吃他的點心而氣惱,但竟然還忍了七天這麼久……

    怪不得長大之後對於妄言姑娘的情感也能忍住這麼久不說,簡直就是悶騷入骨啊。

    不知道他的悶騷和陸三默的悶騷放在一起哪個能先氣死哪個。

    「我當時自然是一頭霧水,他卻氣呼呼的就走了。 ……可是第二天又帶了一堆小玩意兒往我面前一杵。我當時已經猜到他是想跟我道歉,就收下了。可沒想到他竟跟我說,『我不知道你真不是你爹親生的,但是你還是個丑姑娘! 這點少爺我肯定不會反嘴!』」

    「……」

    無語。還真是嘴賤啊。

    有狐念洍當真覺得自己長了見識。

    「可是當時我卻被他一本正經的語氣給逗笑了。他看了我半天說,『原來你笑起來也還是有些好看的嘛。』 ……就因為這一句話,後來我便經常笑,除了偶爾想嚇一嚇他才會板個臉兒或者裝哭讓他著急。沒想到後來竟成了習慣,做什麼都是這一副笑笑臉的樣子。」

    噢,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妄言姑娘這麼愛笑,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原因啊。

    「他其實很難管教,不服我義父,也不服家中長輩。可卻偏偏聽我的話。當時大人們都以為我有什麼妙法或是我倆特別投緣。 ……但其實我是耍了賴的,他一不聽話我就哭…… 他沒辦法就只能聽我的話了。可是後來他卻也聽成了習慣,我不用裝哭他也會聽我的話。我讓他好好讀書他就端端正正坐在書桌前;我讓他別搗蛋兒他就乖乖收手;他發脾氣只有我勸得住;他傷心難過也只會來找我傾訴……」

    「……」

    三個姑娘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五味雜陳。

    他哪是聽習慣了啊,他那是愛上你了好不好。

    三人雖然這麼想,卻不敢開口言明。

    怪不得他一到妄言姑娘的面前就順便變作了另一幅樣子,原來是從小就養成的習慣啊。

    「那你後來怎麼又不勸他了呀?你看他那天說得那麼怨念…… 說什麼你為什麼不攔著他去勾欄舞坊噗哈哈哈……」

    過了這麼些個日子,想起這一段有狐念洍還是覺得好笑。

    真是太奇怪了。

    「因為越長大我就越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特別是有一次他當了皇妃的小姑母回來省親。我看他華服美冠被環簇在堂中,陪駕前來的一眾人都是對他百般奉承。而我卻被警告千萬不能出現在前廳和眾人面前,免得驚了鳳駕。所以即便他後來擺脫了眾人,還帶了許多精美貴重的首飾來找我,我也無法做到心中平靜。」

    這便是所謂「上等人」和「下等人」的距離吧。

    「所以,這也是你不接受他貴重禮物的原因嗎?」 顧有阿問。

    「為什麼不接受啊?我還是不明白……」 彌酒酒疑惑。

    「明知這種差距已然存在,也永遠無法忽視,便會覺得這種行為是無妄之舉。心中自卑,自然而然就會產生排斥感。」 顧有阿猜測道。

    妄言點了點頭。

    「噢是這樣啊…… 怪不得呢。」

    「是啊…… 可是即便如此,我還是一不小心沒有克制住自己的感情。 ……那一次義父出門收集編纂書冊的教材不在家,可偏偏那天晚上風雨大作,雷電交集。我守著油燈坐在床上不敢動。其實我並不害怕雷雨天,我只是怕一個人呆著,怕四下的寂靜」

    「可這時候他卻背著一包裹的蠟燭翻進了我與義父所居住的院子…… 問我是不是怕打雷,然後他將帶來的所有蠟燭都點了…… 可他卻只敢縮在屋子的另一頭不敢靠近我這邊…… 看他那樣子,還是配合地假裝我是真的害怕雷雨天,只怕駁了他的好意。所以他到現在都還以為我怕打雷和閃電。」

    說起年少時二人的蠢事,妄言還是有些哭笑不得。

    「實在看不出啊,這貨居然還挺正人君子的……」 有狐念洍笑得揶揄,「不過你們當時多大啊?」

    「他十四,我十五。」

    有狐念洍做了個瞭然的表情,憋笑道:「那是危險……」

    而且還是那樣的氛圍之下,更是危險啊。

    逗樂了顧有阿,彌酒酒卻還是一臉茫然。

    「他是不是因為那時候慫了,所以現在才要加倍的彌補自己啊?」 有狐念洍隨口亂猜。

    顧有阿:「……」

    「所以你就是這樣慢慢對他動了心思的?」

    「其實我從前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每次同他約了要見面或是要出去玩,肯定會想好久到底要做什麼裝扮。如果臉上長了包,我一定會借故不肯出門…… 他也會生我的氣,不理我一段時日。那時我只當自己是太過重視這個朋友,卻不曾意識到這已經是我想儘力隱藏的心思了。」

    果然是少男少女的小心思啊。

    隱約懵懂,誰都沒有說破的相互思慕,那時候時日一定是最美好的吧。

    「嘖,這樣看來這慕容衣還是有點可愛的……」 有狐念洍摸摸光滑的下巴。

    「年幼懵懂,未曾想一直糾纏到了現今,也始終無果。」

    到此時,妄言也還是微微笑的模樣。

    「妄言姐姐你怎麼好像沒有戲文上演的那種傷心欲絕的感覺啊?」

    「如果因為男女之事而傷心得無法承受,那一定是沒有經歷過更痛的事。我活了二十三年,總不能白活了。」

    三個姑娘皆不言語。

    她們知道這妄言姑娘自小遭受與家人生離死別之苦,想必早已知道如何緩解和放下痛苦了。

    「……可是明明來之前他還說一定要將自己的心意告訴你的。」 彌酒酒還是替二人覺得心有不甘。

    「是啊,妄言姑娘你不知道。慕容衣為了早點見到你,和我們一起走了柳宅那條近道,差點就被那些東西抓走出不來了。」

    「可不是嘛,怎麼一到你面前就又成啞巴了。」

    彌酒酒三人倒是比妄言姑娘還要懊悔的樣子。

    簡直就差捶胸了。

    「……」 妄言垂眸,「我該謝他方才沒有說破吧。不然日後再見,真不知該如何相對了。」

    相忘於江湖大抵便是最好的結局了。

    ……

    「你們倆真是…… 欸……」 有狐念洍念叨。

    「如果沒有未來,早些放下也是好的。」 顧有阿也是若有所思。

    妄言微微笑道:「是我懦弱不爭,你們可不要學我。一旦有半分希望就不要放棄,能遇到相互衷情的人是一件十分不易之事。」

    這話她是特別說給顧有阿聽的,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發現顧有阿對自己心意的不確定。

    不知道他們倆發生過什麼,只是從今天見他們二人互相迴避對方眼神的樣子來看,不像是無情的。

    看她們幾人呆愣愣的樣子,不禁好笑道:「走吧。他們幾個怕是也等急了。」

    「我們又要分開了啊妄言姐姐。」

    「是啊,好不容易才又見到的呢。」

    妄言笑道:「大家無需感傷。沒有分離,哪來的重逢這個詞。你們說是不是。」

    我們曾經告別過許多人,也被許多人告別過。更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會跟最愛的人,最好的朋友,最親的人告別。

    就如同他們幾人,現在結伴而行。

    可等到各自的目的達到之後呢?

    是不是就意味著要分離了?

    用過飯菜之後,妄言姑娘和顧青欽本想留著他們住一晚,可幾人卻堅持要走。

    說夜間趕路雖然危險卻另有一番風景。

    二人不好強留,只好讓他們離開。

    只是說他們的婚期大抵會在年底,如果他們得空,能來參加自是最好。如果沒時間,那也無妨。

    但其實慕容衣不想在此處久留怕觸景傷情。

    而他們要走則是因為陳故說有事要趕回蘇臨城。雖然不知是何緣由,但陳故說要回他們肯定沒意見。

    他們一行人走後,顧青欽也將妄言姑娘送回了褚宅門外。。

    「我今天過得很開心。」 顧青欽朝她微笑。

    「其實我……」 妄言同他想解釋自己和慕容衣的過往。

    「沒關係的,你不必告訴我。」

    「你,你知道? ……不介意?」 妄言詫異道。

    顧青欽還是微微一笑,「不是不介意。只是誰都有過往,我便給你時間去結束。我既選擇是你,便會信你。不過千萬記得莫傷了顧某的心。」

    「多謝。」

    「你我即將成為夫妻,又何須言謝。」

    妄言噗嗤笑出了聲,「好,那我以後也一定信你不會尋花問柳。」

    「噢?那便多謝夫人了。為夫一定會為夫人守身如玉的。」

    「……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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