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陳府，幾人雖然都沒說什麼，但是心中其實都存著疑惑。

於是陸良辰和顧有阿在陳宅的人工湖邊散步邊聊起剛剛有狐念洍的事。

「我看有狐妹子對這李易是沒存什麼心思了，你看她今天那幾番話將那人噎得多慘。若是還在意，怎麼會這麼不留情。」

「那也未必。我怕就怕她多少還是放不下，今日那幾句話說得狠絕，可不偏偏說明了她的恨意未消，還在意著那人嘛。恨和愛總是相互依生的。」

「唔…… 阿囍你說得好像也有道理。被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好幾次我都瞧她鼻頭紅紅的，剛剛回來的路上也是一言不發。」

「哼，你們男人吶，比我們善變得多。不知道當年那人是怎麼用花言巧語誆騙有狐的，她那般聰慧之人都會上了那人的當。可見你們男人說起謊來的功夫有多厲害。」

「阿囍我冤枉啊，別的男人我不敢保證，可我和三默，還有如聞兄可都是不會說謊的人啊。」

「阿故是，可你們兄弟二人嘛……」

「唔？阿囍你怎麼會這麼覺得？三默他怎麼了？」 比起自己的，陸良辰顯然更在意自己弟弟的聲譽。

顧有阿見他緊張的樣子，不禁失笑。

自己難道就是看上他時而機智沉穩，時而又蠢鈍良善的模樣嗎？

「二公子前幾天還莫名十分高興的樣子。可今天又悶不做聲的，站在他邊上我都覺得冷了。」

其實顧有阿也就是開個玩笑，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知道他們兄弟二人都是十分難得的好男人。

陸良辰平日里也算的是是坦然大度，偉岸沉穩。

雖然時常會有些讓人不理解的行為和想法，可偏偏這種孩子氣會讓人覺得他更加的可愛。

而陸三默雖然總是寡言少語，但心思縝密，集溫柔強悍於一身。

那樣的人，應該很少有事物能打敗他吧。

而且這兄弟二人還有共同的優點，就是都是十分有原則的人。加之之前聽他們說起他們部族之事，更是覺得他二人胸懷天下蒼生，讓人欽佩。

而她此刻看他們，便又是另一種心境了。

「阿囍你這樣說來好像還真的是。前幾天三默的確是心情大好的樣子，昨天我還聽到他在唱歌呢。而且算一算好像是從柳家別苑出來之後……」

「二公子還會唱歌？唱的什麼？」

「對啊。唱的什麼除魔衛道哪派強…… 鍾離派好風光……」

陸良辰托著下巴回想。

顧有阿差點笑出聲來，這都是些什麼歌啊。

「你剛剛說柳家別苑？」 但顧有阿轉念一下，「莫不是在他救了有狐之後？」

想到這兒，顧有阿激動地一拉陸良辰的手腕。

「果然就是因為有狐！ 我先前猜的沒錯，二公子對有狐重視得很。你瞧他今日氣場驟冷是不是因為有狐和那李易的過去惹得他吃味了？」

顧有阿從自己的猜想中回神，一抬眸就看到陸良辰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高興而光芒閃爍的眼睛。

顧有阿：「……怎麼了？」

「阿囍…… 這可是你第一次這麼主動…… 你居然牽我的手了……」

一臉興奮。

「……」 顧有阿面上一熱，忙將拉著他的手鬆開，罵道，「誰牽你手了，胡說什麼。」

看他亮晶晶的眼眸一如漫天星辰，溫柔而深沉。

「你！ 你能不能好好聽我說話！ 我在同你說有狐的事呢！」

「噢噢噢對對對…… 你接著說！ 不過……」 陸良辰厚臉皮的攤開右手，「這個能不能繼續牽著呀？」

「……」 顧有阿嗔了他一眼，沒有搭理。

吃了癟的陸良辰也不在意，依舊笑嘻嘻地圍在顧有阿的身邊，「那阿囍你接著說。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家三默對有狐妹子有意思？」

「我瞧著像是。不過也許他是因為別的事情也說不定，誰讓你們男人的心思那麼難猜。」

一聽她這話，忙解釋道：「我沒有啊阿囍，我說的都是真的！ 也許以後的事情很難說，可是無論怎麼樣，到目前為止我說的都是真心誠意，絕無半點虛假！ 對阿囍你我更是一心一意！ 雖然你不是最美的，也不一定是最好的……」

陸良辰說得一臉真誠，可惜顧有阿卻沒那麼高興。

什麼叫不是最美，也不是最好，哪有人這麼說話的。

「……可是我只要你一個！ 別個兒的再美再好也不是我的阿囍啊。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就是你頭頂的天，只要有我，你就不必擔憂。還有我們的兒女，我定護你們一世安樂周全。」

「……」

顧有阿怔怔地看著他，「……有你今日這番話，就算你他日變了心，我也會原諒你的。」

「阿囍我不會變心的！ 你要相……」 陸良辰急道，就差以手指天發誓了。

「好啦，別老說我們的事了……」 顧有阿紅著臉拉住了他的衣角。

陸良辰想起剛剛被自己莫名其妙跳過的話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腮幫子，「噢對，我們剛剛好像在說三默的事。」

「是啊，你覺得呢？」

「我也摸不透三默的意思，其實之前我看三默那麼照顧酒酒妹子，還以為他是比較喜歡酒酒妹子的。可後來看三默對有狐妹子似乎也挺關心的，只是看他們二人老吵得面紅耳赤的，我就放棄了這一猜想。再說我怎麼覺得有狐妹子對如聞兄比較關心呢？像今天那幾個姑娘說如聞兄的時候，有狐比她們說自己的時候還要生氣啊。」

顧有阿暗忖，「也是…… 不過我和酒酒曾經問過有狐，按她自己的說法，她對阿故只是仰慕和尊重，並不是愛慕。」

「是嗎？」

「嗯。」 顧有阿點點頭。

至於二公子對酒酒……

顧有阿有些為難地蹙了蹙眉。

「可她今日說那番話的時候偏偏說她要嫁的是如聞兄，而不是三默。要是真的像你猜的那樣，那三默不高興就能理解了。」 陸良辰沒有察覺到顧有阿的反應，繼續自己的猜想。

「我就怕他們四人要是…… 那就糟了……」

「四人？還有誰啊？」

「不就是阿故、有狐、二公子和酒酒嘛。」

「酒酒？酒酒妹子應該沒有牽扯進去吧。三默那個是我瞎猜的。」

「好吧，不說二公子對酒酒。」 顧有阿剜了他一眼，「難不成你到現在都沒發現阿故對酒酒有什麼不一樣嗎？」

「啊？！」 陸良辰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如聞兄跟酒酒妹子有什麼關係，她還明明是個小妹妹啊。」

顧有阿氣得想把他推到湖裡去讓他好好清醒一下。

「什麼小妹妹！ 酒酒早就是個大姑娘了好不好。她只是涉世未深，不懂人情世故罷了。阿故大抵就是喜歡她這樣的性子吧。若不是因為阿故對酒酒心有愛慕，我也不會這麼放心地讓他退了婚事啊。」

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有狐就不應該對阿故存有心思才對。

「噢如果是這樣啊…… 那我們一定要幫幫如聞兄才是。」

如聞兄可是他跟阿囍能如此順利在一起的大恩人呢。

他正愁不知道怎麼感謝陳故，這下可好了。

「可阿故似乎又沒有想娶酒酒的意思…… 而且酒酒尚且懵懂，別說不知道阿故對她的心思了，連何謂男女之情她都分不太清。」

陸良辰煩惱地撓頭，「這…… 怎麼好像有點難處理呢？」

「是啊，我們再看看吧。能推一把就推一把，各有歸屬才是最好的。」

「嗯，阿囍你說得是。不過我想今晚有狐妹子怕是求不得一場好眠了。」

果然，有狐念洍覺得房中悶熱，外頭的紡織娘又吵得人心煩。

睡不著便想著出門去走走乘個涼。

剛走到湖邊就發現屋外頭可不比屋內，涼颼颼的，自己又穿得太單薄。

只好慢悠悠地往回走。

幾人的屋子都在陳故獨個兒的院落中。

陳家果然家大業大門第顯赫，一個獨立的院落便抵得上一個尋常富貴人家的大座府邸了。但陳故所居住的這個院子卻不是陳府中最大的院落。

聽顧有阿說，這院子從前似乎是他娘住的。就來很多擺設都還和他娘從前的喜好一模一樣。

有狐念洍正沿著迴廊往回走著。

今晚遇到那個人，多少還是勾起了她當時的記憶。現在想起來，好像還是有些抑制不住的感懷傷心。

倒也不是全為了那個人，更多的是對自己懵懂年少的追憶不得。

即便今日她算是為自己除了一口多年的鬱氣，但總是自己真心相許過的。

即便他是個不值得的人。

……

正想著，迎面便遇上了剛一隻腳踏出房門的陸三默。

見到突然出現的有狐念洍，陸三默不知為何一下子手足無措，後面哪只腳懸了許久才放下來。

「喲小哥哥，這麼晚還出去呢？」 有狐念洍還是一貫戲謔的笑臉。

「……沒有，我只是想去廚房而已。」 陸三默還是面無表情。

難道他會說他出門就是特地想去找她的。

「廚房？是茅房吧。你不是過了時間點從來不吃東西的嘛。」 有狐念洍不以為意的笑道。

陸三默盯著她，「你此時還在外閑逛，可是又想做什麼壞事？」

有狐念洍的那些不好的事跡還是在陸三默心中留下了陰影，總覺得她會不老實。這大半夜的出門也一定不是做什麼好事去的。

有狐念洍一愣，隨即黑臉冷哼一聲，「我道你怎麼大半夜的還不睡，原來是想尋我來吵架的啊。」

其實陸三默的本意是想來關心一下她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開口就變了味兒。

於是清了清嗓子，又重新開口：「你和那個……」

見陸三默欲言又止，有狐念洍挑了挑眉忍不住幫他接下去，「你該不會是想問我和李易的事？」

「……嗯。」

有狐念洍冷笑，「喲沒想到啊，小哥哥你也這麼婆媽啊。我還以為這隻是你哥會做的事呢。」

「……別岔開話題。」

「好笑的緊，我幹嘛要告訴你啊。」 說話間雙臂抱緊了胸口。

「你今日在那大庭廣眾之下那番言論和作為，難道就不怕毀了自己的清譽嗎？」

你看你看，本意是好的。

可是這說話的方式和語氣偏偏是有狐念洍最不能忍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