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陸三默那討人厭語氣，有狐念洍立刻氣不打一處來，便把這許多年對李易的怨懟和恨意都撒在了陸三默的身上。

「清譽？它是什麼呀？你從來都是這一副自以為是的模樣，你們男人都是這樣！ 興緻好的時候就逗逗我們，不樂意了就千方百計尋了借口離開。你們大抵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傷心吧！ 之子於歸，之子於歸…… 你們可知謂嫁曰歸是何等的心意。你們可以納妾休妻，而我們女子卻只能認定一個人。終此一生只守一人，憑什麼！ 你們怎麼不呢！」

謂嫁曰歸，那便是全天下女子對婚姻最大的期望了吧。

「你們寡情薄倖，永遠只會按照自己的心意而活，還要求我們女子從一而終，你們怎麼不？想變心就變心…… 變心了也就罷了，偏偏千方百計地找了那些由頭來為自己開脫。可知最終謊言被揭破的時候才是最傷人的！」

陸三默等著她發泄完，才開口：「說夠了？」

「……哼。」

有狐念洍瞪了他一眼，然後側過頭堵著氣不說話。

「那明明都是過去了的事。」 陸三默眉頭微蹙，「可你卻用別人的錯誤來毀你自己的清譽。你想過沒有，雖然你不是南國的人，但你今日說的那些話有多少人聽到，那些風言風語讓你以後的婆家怎麼想？還有你今天為什麼要借著陳少主說事？你倒是痛快了，可本來顧姑娘和陸良辰的事就已經很棘手難辦了，你偏偏還要將這事頭挑起來。若讓有心人抓住話柄，陳少主以後的婚事還不知會被那些人怎樣編排。這些你可曾想過？」

其實陸三默這番話雖然說得迂腐，但也是事實。

可偏偏他就是個不願被人嘮叨的性子，而且再加上陸三默說的話也太過直白。

一個不願被管束，另一個偏偏喜歡說教。

他二人在一起想不吵架也難啊。

人家孤男寡女幹柴烈火燒的是情意綿綿你儂我儂，他倆是放的是滅人全家的火。

有狐念洍看了他一眼，快步就要繞過他。

誰知陸三默在她就要繞過自己的時候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手勁大得扯得有狐念洍退了兩步。

「我說你到底想幹嘛？就算我錯了，對不起的也是阿囍和陳少主，跟你有什麼關係啊。你們家婆媽的性子是祖傳的吧！？好！ 他們那邊我去道歉的行了吧，嗑一百個頭夠不夠？你可以放手了吧？還不放！ 你就說你是不說想藉機吃我豆腐？」

「我不喜軟食。」 說得一本正經。

有狐念洍：「……」

有狐念洍沒想到這個時候陸三默居然還會開玩笑，頓時怒氣全消。

「那你先放手，疼死了。莫名其妙的。」

「……」

陸三默默默收回了自己手，這才覺得剛剛自己的行為確有不妥。

「你不會是特地來開解我的吧？」有狐念洍探究地盯住他的雙眼，試圖看出些什麼來。

看陸三默臉上一陣白一陣紅的，有狐念洍發現好像自己猜的是對的。

「你今天是故意在他面前露出真容的吧。」

「是啊，我不是說了嘛，我就是想讓他後悔以前沒有好好珍惜老娘這件事。」 有狐念洍撇撇嘴。

陸三默還是繼續盯著她，「當真？」

「不然你以為呢？難道你以為我是想讓他看到我的真臉好『再續前緣』嗎？」 有狐念洍大笑著將手搭在陸三默的肩上。

誰知陸三默卻神色異常地點了點頭。

驚得有狐念洍一趔趄，尷尬地收回了擱在陸三默肩上的手，悻悻道：「你想什麼呢。」

「那你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 有狐念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還不放棄打聽呢。

「好吧，告訴你也沒什麼。」

原來那個時候有狐念洍的養父為了讓她長大以後不要跟他們似的做山賊，便送她去山下的私塾念書。

想著稍微有點文化，也許就能許個書香門第了也不一定。

然後她就扮作男裝跟山下的男孩子們一起念書生活。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遇見了李易。

他很聰明，先生最常誇獎他，同窗們最佩服的也是他。

因為二人住在同一間屋子裡，所以李易待她就像待自己的親弟弟一般。

「他溫柔細心，我也漸漸對他生了男女之情。終於有一天我沒忍住向他表白了心意。」

陸三默：「……」

「他乍一聽時久久沒有說話。終於許多之後他才開口，說他其實也對我有意，可偏偏我們二人都是男子，於禮法不容。我當時一聽他這話，心中高興，忙跟他說明了我是女兒身的事。 ……於是我們便就這樣在一起了。每天同出同進同食同寢，我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給他。所以在他心中我是那樣溫柔順從的……」

陸三默那對生得十分好看得眉毛緊緊地擠到了一處，「……你們睡在一起？」

有狐念洍用盡全身力氣送了他一個最大的白眼，「想什麼呢！ 我們雖然睡在一個屋子裡，但發乎情止乎禮。從未越矩過一步，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看你平時一副正經的樣子，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

被有狐念洍說得尷尬，陸三默也不回嘴，只是問：「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