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清晨陽光正好，暖洋洋打在柔軟的被子上。

李程秀覺得刺眼，緊皺了皺眼睛，很快眼前光影深沉下來，窗簾拉上了。

身邊床面一沉，李程秀翻身，正好滾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你就醒啦？」李程秀笑笑，福祉裝滿眼底。

邵群只嗯了一聲，為了不暴露自己狂喜的心情，少說少錯，只讓他再睡會兒。

他何止醒了，他這一晚上壓根就沒合眼，想睡都睡不著。

他肯定要騙李程秀再去一回醫院檢查。

李程秀又睡到上午快過去，旁邊兒的位置是空的，他立刻不安起來：「邵群？」

他很少有早晨起來旁邊兒是沒人的。

李程秀坐起身，揚起胳膊讓寬大的袖口滑下，才揉了揉眼睛下床。

在門口好像就聽到邵群在打電話。

「嗯……那我待會兒帶他過去，別說是給他檢查……」

他站在原地，微微睜大眼睛，不知道邵群說的那個他是不是自己……

他又要帶自己去檢查什麼？

要是別人離邵群只隔著一個門板偷聽，他早就聞到味道發現了。

可偏偏李程秀沒有味道。

他心虛地趕緊爬回床上，蓋好被子，邵群正好推門進來，見他人醒頓時精神了：「怎麼不多睡會兒？」

李程秀：「我睡很久了。」

「餓了沒？我叫人買了東西，都是你愛吃的。」

李程秀淡淡嗯了一聲兒，覺得邵群又要哄騙他去醫院，心裡有點難受，「你今天還沒去上班麼？」

「沒什麼大事兒就不去了。」

「那你要去醫院麼？」

邵群一愣，「你怎麼知道？」

李程秀皺起秀氣的眉。

「我要去醫院做次檢查，你陪我去。」

李程秀一愣，抬起頭看他：「你病了？」

「啊，就是那個……反正就是哪兒都有點不舒服。」邵群扒拉著頭髮，他是心裡高興又不敢讓李程秀知道，「反正你肯定得陪我去。」

李程秀問：「你害怕看醫生麼？」

邵群聽著這句話雞皮疙瘩都要噁心起來了，艱難地沒做反駁：「反正你就得陪我去。」

室內一片沉默。

李程秀默默吸了一下鼻子。

邵群以為自己說錯了話還是說話口氣太生硬又把他弄哭，還沒說話，李程秀先悶悶插了嘴：「你是要我去做檢查麼？」

他很少這麼直白問話，而且還問得這麼精準，反而把邵群弄得不知道說什麼。

「我去。」

邵群愣著看他。

「你不要假裝自己生病……那樣我更難受。」李程秀拽住他的衣袖，垂著腦袋，小聲道，「反正我做過很多次了，我不怕的。」

他語氣里有不容人忽視的哀傷和妥協。

邵群心裡狠狠一動，真覺得說這句話的李程秀，簡直是世界上最難得的珍寶。

他忍不住緩緩把他攬進懷裡，細細密密吻著他的發梢，覺得那裡有潮濕的水汽。

這麼瘦小的身體，李程秀不管害怕什麼邵群覺得都可以理解。

「就今天最後一次，以後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

「……真的？」

「不然呢？」邵群笑著在他嘴上親了一口。

李程秀羞澀地低頭微笑著，半撒嬌似的說：「那你要一直……最喜歡我。」

邵群一口答應：「說什麼胡話，我本來就最喜歡你。」

62

「你看的百科裡應該寫了，發|情期每八個小時做一次懷孕的機率是百分之八十，你們自己什麼情況自己應該清楚。」

李程秀有點嚇到，心存僥倖，小心地問：「那還有兩成呢……」

「你比常人晚了十年的發|情期，極度空虛的身體對alpha的慾望不夠那兩成麼？綽綽有餘。」

這就是說橫豎都能懷上？

這下倆人都有點兒著急了，邵群先發問：「那他豈不是每一次發|情都得生一個？」

李程秀嚇得臉色都白了，「邵群，邵群我不要……」

真要是他說的那樣，那他成什麼了……

「我話沒說完，別著急，只有第一次會這樣……」他話沒說完，外邊兒傳來敲門聲，是護士拿著報告進來。

她進來笑著看了眼他們：「恭喜你們，兩位爸爸。」

都不用醫生再去解讀那份報告了。

一切事實都在這八個字里塵埃落定。

邵群回過神兒樂得直接把他人從椅子上抱了起來轉了個圈兒，眼神語氣里都是積壓過度噴薄出來的巨大喜悅，照著他的臉蛋兒就猛親了好幾口，「寶貝兒你真是太棒了！程秀，程秀你聽到了麼！」

李程秀傻傻的，生被他嚇得回了魂兒，就覺得自己騰空了，不安地抱著邵群的脖子：「邵群，邵群……」

那護士也嚇得忙讓他把太太放下，都要飛走了。

醫生是見慣了這種場面的，就說：「注意事項那邊兒有手冊可以領，回去仔細看看。」

可能是跟邵群在一塊兒太久了，他的情緒自己也能透過信息素感受到一些，那麼喜悅，那麼興奮，他完全就沒見過邵群這麼高興過，一時也是哭笑不得。

反正，當他知道這件事真的是事實之後，他反而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崩潰。

他遲早要跟邵群組成一個家庭，這是不可控制，無法避免的事情。

他又不是要離開邵群，只是有些奢侈的希望落空，小小的遺憾罷了。

邵群叫小周開車來送他們去商場，從出醫院到上車李程秀都只微微笑著看邵群在那兒喋喋不休地傻樂，終於也忍不住笑出聲。

「你好傻。」他腦子就只有這麼一句話，而且這真的這是他見過的邵群里，最傻的一個。

邵群佯怒地揉了把他的腦袋，把人肩膀一攬：「說我傻？誰紅著眼睛出門兒來著？」

「你這麼傻，我害怕不起來。」

「你廢話吧你，之前還怕得不行。」

「我也沒有想到，你這麼傻。」

邵群也沒生氣，反而更想笑了，一把掰過他的身子抱在懷裡，臉埋在他毛衣的後領，深深嗅著他皮膚上的味道。

晚秋僅剩的幾片枯葉在他們身後打著溫柔的旋，其中一片落在李程秀淺藍色的毛衣肩頭，一片停留在那個犯傻的高大男人頭頂。

李程秀從他頭上捏下一片葉子，看了看。

又給他放了回去。

邵群直接晃腦袋給他晃掉：「仗著我現在不敢凶你，就造反了是吧？」

李程秀眯著眼笑著看他。

邵群好可愛。

小周正好停車在他們面前。

邵群殷勤地給他拉開車門，伺候得很周到。

車上邵群給他解釋他的心理：「其實挺簡單的，因為你也不是那麼抗拒給我生孩子，你只是害怕，現在知道害怕也沒用了，所以就不害怕了。」

李程秀覺得他解釋還不如不解釋，靠在他肩上，眯著眼打盹。

他好像確實很容易累，最近。

那醫生說有兩個月了……

竟然真的是第一次發|情的時候……

他覺得他們這個婚結的真忙。

邵群估計高興壞了，平時他在車上沒這麼多話，還摟著他在給他分析，「……就比如說，我這麼凶，離你遠遠兒的時候，你肯定什麼感覺都沒有，那要是我就這麼凶神惡煞地站你面前呢？你什麼感覺？」

李程秀下意識說：「……喜歡啊。」

邵群：「！！！」

「你再撩我一下試試？」

「我沒有啊……啊你幹什麼啊！別撓我癢癢……邵群……」李程秀被鬧得歪倒在後座上，兩隻手胡亂拍著邵群的胳膊，咯咯地笑出來，「你別動我……別動我哈哈哈……」

「讓你再撩撥！」邵群怕壓著他，一把把他撈起來，扣在懷裡上下其手。

「我真的沒有啊……」他躲也躲不過，身子笑軟成一灘，眼角還有濕意，唇微微張著喘息，吐出一句，「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凶的，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