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江喻走出餐館，第一眼就看見了停在路邊的黑色汽車，同他記憶里的樣式緩緩重合。

他低著頭走向車站的方向，可是對方卻像是早已識破了他的動向，車身停在了江喻的前方，被迫他停下了腳步。

車窗緩緩降下，鏡片投下的陰影擋住了沈容霄眼底的情緒。

「我上次的提議，你想好了嗎？」

江喻不想回答，如果可以他永遠不想和沈容霄再有任何交流，可是現實往往不會順著他的意。

「什麼提議？」他的聲音還算平靜。

「你沒有動卡里錢。」

「既然你都把東西給我了，還管那麼多做什麼？」

沈容霄的話語像是一聲喟嘆，「小喻，你為什麼要那麼怕我？」

江喻看向汽車的反光鏡，上面可以隱約映出坐在車中的第二個人，是那個和沈容霄一起在餐廳里出現的青年。他很快就轉移了視線，有些厭惡自己不受控制的在意。

「我要回家了。」

「晚上還有工作嗎？」

「這個你不應該是最清楚的嗎？」

江喻在諷刺他的出現，每一次都能那麼恰好的目睹他的狼狽。

沈容霄卻沒有一點惱怒，他的唇角微微上揚，「你不用擔心我會借著那筆錢做什麼，我上次就說過那是我欠你的，況且，我也沒有卑鄙到那種地步。」

「你是欠了我很多，可我懶得去追究，就這樣吧。」

江喻望了他一眼，然後繞過汽車走向了原本的方向。

沈容霄的笑容一點點地消失在了臉上，這樣的表情由任何人做出都會透著股陰森的詭異，可在沈容霄的臉上倒是多了一分別樣的美。

「你真的沒有卑鄙到那種地步嗎？」

白溪的聲音透著股沖人的諷刺，並不好聽。

「別看了，人都走了，擺出這副痴情的樣子給誰看？」

車窗緩緩上升，也阻隔了車中蔓延的冷意，沈容霄轉了轉無名指上的戒指，勾起的唇角又不似笑意，「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我只是實話實說，這就是你念念不忘的那個初戀？」白溪摘下口罩，冷哼了一聲，「太一般了，我連第二眼都不想多看。」

沈容霄沒有反駁他，只是繼續摩挲著手上的戒指，這是他思考時的慣性動作，白溪不喜歡沈容霄對他擺出這副態度，因為這說明了對方一點也不想和他再繼續聊下去。

「看來人家一點也不想理你。」他故意刺激沈容霄。

沉默片刻，沒想到沈容霄真的開口回道，「他會上鉤的，只是還沒有到收網的時候。」

白溪心下一愣，姣好的面容上卻依然掛著熟悉的驕縱，「說什麼念念不忘的初戀，還不是把他當玩物看待？看你裝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我就噁心，你怎麼就不能對我也裝一裝？」

「對你有裝的必要嗎？」

沈容霄勾了勾白溪的下巴，笑容多了抹淡淡的邪氣。這個曖昧的動作讓白溪臉上的難看消散了些，他抓住沈容霄的手微微握緊，只是很快就被男人抽了出來，沒有片刻留戀。

江喻又把那張卡從抽屜里拿了出來，他不喜歡『欠』這個字眼，畢竟當年他對沈容霄做的一切都是他自願的，無論是給他花錢，給他鋪路，都是他當時腦子被門夾了以後上趕著替沈容霄做的。

硬要說的話，那就是曾經他一直都在單方面的『包養』沈容霄，他想沈容霄對此一定也是極度的困擾厭煩。只是沒想到幾年後一切都來了個反轉，他和沈容霄的位置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知道沈容霄這幾年中做了什麼，江喻複雜地回想起上午同沈容霄一起用餐的青年，即使擋住了臉，也依然能看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和年輕的身體。

那是沈容霄的朋友，大概在那一刻江喻突然意識到他和沈容霄已經生活在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圈子裡，就像是兩條平行的直線，突如其來的相交讓他忘記了自己本該所屬的位置，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深夜他才能徹底地明白過來，他和沈容霄已經絕對不可能了。

那麼剛剛，他是覺得沈容霄和他還有那麼一絲的可能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