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帶著彥青二人抵達雲崖宮時，卻是感覺這宮中竟然出奇的寂寥，一路上都沒有看見幾個人。而白辰也先回祈雪閣了，彥青和月芍又不敢多話，所以只剩下白止和穆昀兩人大眼瞪小眼，一頭霧水。

「小燁兒，你是說瑤池這幾日來了幾位仙子，要在我們雲崖宮借宿對吧？」白止問。

「正是。」穆昀點點頭。

「那怎麼宮中如此安靜，比平時人還要少？」白止奇怪。

「大抵是出了什麼事吧。」穆昀摸了摸自己下巴，也想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白止叫彥青和月芍先回宮中客殿待著，又帶穆昀出來逛了好大一圈，才終於撞見一個行色匆匆的小弟子，似乎是要趕去什麼地方。

「那個誰誰誰，你過來。」白止看他似乎有點眼熟，又一下子想不起來名字，就指著他的臉頤指氣使叫喚道。

「白止仙上，小人是天樞長老門下三百年前新收的外門弟子，庖輝。」那人趕緊停下腳步回答。

「嗯，那個庖輝，你過來一下。」白止說。

庖輝走到白止身前作了一揖，然後又對著白止肩上的穆昀道：「拜見穆昀師兄。」

穆昀微微點頭，幫著白止問：「今日宮中怎麼回事，為何一個弟子也不見了？」

「白止仙上，穆昀師兄，你們這兩日不在崑崙，所以有所不知。今日有人要在後山的武境台比武，幾位執法長老，還有大部分的雲崖弟子都趕過去看熱鬧了，連隔壁瑤池都因此趕來了不少人。」庖輝解釋道。

「比武……」穆昀也不由一愣，「是誰和誰比武？能有這麼大的陣仗？」

「呃，這個……」庖輝頓了頓才回答，「其中一方，乃是沈默師兄。」

「哈？大師兄？哪個不開竅的膽子這麼大，居然敢和大師兄比武？不要命了吧。」穆昀還是有些不可思議，「難道是那個連祁連城？」

「自然不是連祁師兄。」庖輝忙回答，「是其他仙山跑來我們崑崙的弟子，我也不認識。說是什麼九霄山姜嵐門下……墨修遠。」

「墨修遠……姜道長的弟子？他過來發什麼神經？」穆昀看向白止師叔。

「我怎麼知道？我和姜嵐又不熟。」白止嘟噥，想了想才繼續道：「我們先去看看吧。」

「對了，師兄和墨修遠比武，畢竟事關雲崖紫薇兩教，還是要先知會一聲師尊才好。」穆昀又道，「庖輝，我和白止師叔先去後山武境場，你去祈雪閣先稟告一聲我師尊如何？」

「君上剛剛回雲崖，紫虞姑姑便趕去祈雪閣了，大抵是已經告知了這件事，穆昀師兄不用擔心。」庖輝道。

「那行，那我和白止師叔就直接去後山吧。」穆昀說。

所以三人就一同趕去後山的武境台，到時早已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這雲崖宮雖然地處崑崙，立教不久，卻是驪門三上宮之一，不管放在哪裡拿出來，都是一個響噹噹的名號，自然也是有宮闕連天，恢弘千里之景，絕不遜色於蜀山九霄之流，聲名更盛的古教仙山。

驪山一脈，以巫道創山，以武道立教。而這武境台更是由師祖娘娘親設，黑甲綿延，四柱擎天，象徵四極。既是雲崖的演武場，也是雲崖的懲戒台。

穆昀不知道被師兄在這武境台上抽了多少頓鞭子，卻不曾想到，自己還可以看見，因為受人挑戰而登上武境台的師兄。

只見武境台四周，已經擠滿來看熱鬧的雲崖弟子。東崑崙雲崖一派，內門弟子皆拜在九天上神白辰，或是驪門上仙白止名下，正所謂道法自然，所以在著裝上並無要求。

至於外門弟子，這一代則是以連祁連城為代表，為雲崖宮十大執法長老門下，由各大長老教導。所受門規亦是嚴苛許多，平時里都像這樣著裝統一的門派衣袍，銀甲勁裝，颯爽英姿，護手和腰帶上隱約可見系出驪山一脈的遠古騰蛇紋章。

在穆昀拜入師門之前，總想著人道滄桑，仙道渺渺。既是仙道中人，也該少幾分猜忌，多幾分瀟灑不羈才是。

直到踏上仙道之後，穆昀方知其實不然，凡人皆道逍遙快活似神仙，可是又有幾個凡人真正成過神仙？只是因為螻蟻眼中觀不全巨龍，夏蟲口中不可語冰寒，才會憑空多出這麼多美好的遐想罷了。

且不說前兩次的天妖大戰是何等慘烈，就算是只看如今，在四海八荒的仙門各派之中，也是紛爭不斷，並非皆對九重天服服帖帖。更何況自第一次天妖大戰過後，九重天上的那位天帝陛下，便早已不知所蹤，難覓身影了。

從人間到天界，從鬼道到仙道，從下修界到上修界，也只是從一個江湖，走到另一個更殘酷些的江湖罷了。

穆昀緊跟在白止身邊，抬眼看去，就發現在密集的人群中央，站著一個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氣質清冷又不失英氣，模樣比穆昀過去幾千年見過所有的天族女仙還要漂亮的青衣少年，正是沈默師兄。

沈默背負長劍，眸光犀利地盯著自己前方，雖然一句話也沒有說，就已經迷得台下無數女仙神魂顛倒。而在沈默對面站著的黑衣青年，便是這次的挑戰者，九霄山姜嵐門下，墨修遠。

「上下兩茫茫，路漫何修遠。」白止盯著那個黑衣青年，臉色難得正經了一回，輕聲道：「這孩子的心性一般，修為卻是好像相當不錯，看來姜嵐平日里對他，也是有幾分上心的。」

「小師叔看得出他的修為？和師兄比怎麼樣？」穆昀忙問。

「不好說，半斤八兩吧。」白止沉吟道。

「能和大師兄半斤八兩？」穆昀聞言不由震驚，「墨修遠的年紀，應該不會比師兄大吧？那個姜嵐教徒弟也這麼厲害？」

要知道沈默師兄的資質，可不同於一般的驪門子弟，甚至連九重天上的那位天後娘娘都曾對他褒獎一二，更何況現如今還是雲崖宮的首座弟子，被位列天族十二上君之首的上神白辰悉心教導了這麼多年，自然不是穆昀或是白止這種半混日子的神仙可以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