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中的課表安排得很合理。

周一周三是英語早自習，周二周四是語文早自習，周五則是自由閱讀時間。

高二四班的英語老師張莉莉是一個擁有著一頭波浪卷的年輕女子，面容姣好，氣質溫柔，深受同學們的喜愛。

第一節早自習，她給同學們布置了一項閱讀英語短文的任務。

顧意無聲看著手中那篇英語短文，注意力卻不在那一個個複雜卻熟悉的英文單詞上。

他在聽葉硯沉聲朗讀短文。

葉硯的發音是標準的美式發音，語速自然流暢，聽起來不像是在朗讀短文，更像是在敘述一件平凡無奇的事。

顧意可以肯定葉硯曾經在美國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否則不可能擁有如此標準地道的發音。

就在他沉浸於那好聽性感的男聲而無法自拔時，葉硯突然停止了朗讀，隨手拿起旁邊的英語書，將英語書展開，支在課桌上，用來遮臉。

葉硯準備和顧意說悄悄話。

「同桌。」

他向顧意的位置靠了靠，用手肘輕輕碰了碰顧意的胳膊，壓低聲線，問：

「你為什麼沒去實驗班？」

這個問題，他一直都很好奇。

他不去實驗班是因為他覺得實驗班的壓力太大了，限制也比較多，讓他透不過氣來。

但像顧意這種傳統的學霸應該拼了命也要擠進實驗班才對，畢竟實驗班的資源確實比普通班要好。

顧意沒回話。

他半斂雙眸，淺淺的目光中融進了絲絲無法訴說的苦澀與悲涼。

他不去實驗班並非是他不想去，而是——

他不能去。

他的指尖輕劃過那一排排整齊的英文單詞，最終停留在最後一個英文單詞上。

他目光一滯。

他輕嘆了口氣，將這個單詞緩緩念出：

「Destiny。」

命運。

這大概就是他的命運吧。

他轉頭看向葉硯，想跟葉硯說句話，餘光卻突然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向葉硯走來。

而葉硯還渾然不知，一雙清亮深邃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顧意看，唇角勾笑：

「哎……你跟我說說唄。」

顧意輕咳了一聲，悄悄提醒了葉硯一下後，便轉過身去，裝模作樣地開始朗讀短文。

在這一瞬間，葉硯只感覺脊背陣陣發寒。

他下意識地轉過頭，就看到——

徐富強正定定地站在他身後，笑眯眯地看著他。

！

他故作鎮定，笑著跟徐富強打招呼：

「Hi,Good morning,Mr.Xu。」

徐富強壓根不吃他這一套，濃眉一挑，氣勢洶湧：

「520宿舍4號床位是你的吧，葉硯？」

葉硯內心一顫，立馬斂去笑意，十分配合地點了點頭。

徐富強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葉硯的肩，笑裡藏刀：

「那就跟我出來一趟吧。」

顧意在內心默默為葉硯默哀三秒鐘。

葉硯這一走就是一節早自習，直到開飯鈴聲響起，他也沒有回來。

早餐時間，鈴聲一響，早已準備好百米衝刺的同學們如離弦之箭，嗖地一下衝出了教室，不知道的還以為喪屍進城了呢。

顧意是一股清流。

只有他一個人慢悠悠地跟逛街一樣走向了食堂。

等他走到食堂門口的時候，有些同學已經吃完早飯回來了。

他並不著急，簡簡單單買了一杯豆漿、一個雞蛋，臨走的時候想著葉硯可能顧不上吃早飯，便又折回去為葉硯也買了一份。

等到他真正準備離開時，一個異常熟悉卻含滿了輕蔑的男聲止住了他前進的步伐——

「呦，顧意，上次又考了年級第一？誰允許你考年級第一的？怎麼，你想死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