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碼歸一碼好不好？」穆昀撫額，又反駁道：「還有小師叔！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在我們雲崖宮待了這麼多年，還不是混吃等死，也不比你師侄我強吧？」

「好好好，知道你嘴巴厲害，我們半斤八兩成了吧？」白止忍著笑解釋一句，「那你再仔細想想，能和雲夢澤的瑤山神女牽上紅線，還能被九霄山那個心氣比天高的姜逸風收為關門弟子的，會是普通修道的人嗎？」

「什麼意思……白止師叔你是說，這個墨修遠，也是上古時哪個倒霉的神仙投胎？」穆昀簡直驚呆了，心想這些上古神祗都是大白菜嗎？怎麼突然這麼不值錢，連投胎都可以成雙結對來投了。

「沒錯，他確是上古神祗投生。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個墨修遠的前世不是別人，就是上古雲夢澤的那位雲中神君。都說當年雲夢澤的眾神皆隕，無一生還，沒想到還這般殘活下來了兩個。」白止點頭，摸了摸下巴繼續說：「我說為什麼我一見他，就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奇特氣機，與你們這種尋常天賦好的小輩神仙十分不同。」

「所以你們現在知道，為什麼這個墨修遠要執著和寒梔比武了吧？」紫虞輕笑，徐徐開口：「說起來也不該怪他，本來他和楚瀟瀟便是天賜的姻緣，卻只是因為寒梔在他們兩人相遇之前救了楚瀟瀟一命，以至於讓楚瀟瀟心心念念了他這麼多年。可以說是直接攪亂了兩人姻緣，就如那狠打鴛鴦的大棒槌，這個墨修遠自然不服。」

「額……」穆昀腦門上略過一陣黑線。如此說來，似乎還真是他給師兄找的麻煩，師兄大抵也是早就知道這個楚瀟瀟的身份特殊，之前才一直閉門不見的。

「可是他們兩個既是古神投生，雖是投胎成另一世了，可現在不也都修道成仙了嗎？難道是還沒記起來以前的事情，幹嘛要怪師兄攪和了他們的姻緣？」穆昀又問。

「上古隕身的神祗投胎，和現在一般的仙神歷劫轉世可不一樣。」白止解釋，「上古雲夢澤的瑤山神女和雲中君都已經死了，生魂散盡，身死神滅，現在的楚瀟瀟和墨修遠既是他們，也不全是他們。」

「什麼意思呀？我都要給小師叔你繞暈了，什麼既是他們，又不是他們？」穆昀滿腦子問號。

「就是字面意思唄。」

「還是不明白，你說清楚一點呀！！！」穆昀抓狂。

「唉，來雲崖宮幾千年，你都學什麼去了。」白止也有些無奈，攤手說：「怎麼這點基礎知識都沒記下來，那你且說說，凡人有三魂，是哪三魂？」

「小師叔你是說凡人體內的天魂、地魂，還有人魂？」

「沒錯，就是天、地、人三魂，凡人歷劫千世百世，三魂輪轉卻不滅，也正是這仙台三魂，主導了尋常人的百世輪迴。可是由凡人升仙，必然會導致三魂齊聚，三花聚頂，以此超脫生死輪迴，看似超脫，卻也有利有弊。」

「那就是對於尋常仙人來說，都是沒有三魂七魄這個概念的，三魂聚一為生魂，沒有了生死輪迴的概念，自然也不能像凡人一樣去投胎。」

「這個我知道，所以一般仙者下凡歷劫，都要先去一趟九重天的天命寮，讓司命神君將自己的魂魄重新分成三份，天魂地魂保存在天命寮上，只留人魂去下界投胎歷劫。」穆昀接嘴。

「就是如此，不過將生魂一分為三，會有一個最大的弊端，那就是在仙者歷劫結束，三花重聚之前，都會暫時地失去法力，與尋常凡人無異。」白止點頭，「所以在過往的兩次天妖大戰時，自然也不會有趕著打戰的仙者敢去費這個周章，期間若是戰死了，便是真的戰死了，不會有太多轉折。」

「那你們這麼又說楚瀟瀟是瑤山神女的轉世？」穆昀疑惑問。

「你聽我說完！」白止忍不住就伸手指狠狠彈了一下穆昀的腦門，讓他閉住嘴，然後才撣了撣自己袖子上的灰塵道：「說是這麼說，不過窮途也有末路，百密自有一疏，雖說成仙後若是意外身隕，是少了一條透過三生石去投胎重來的轉機……」

「可是畢竟是仙者生魂，和凡人魂魄比起來，多少是會牢實幾分的。就是是被人拍散了，未必也會全部散去，運氣好總會留下這麼一縷兩縷。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過個千年百年，在天地間把靈氣吸夠了，再自己投進個什麼人啊兔啊狗啊肚子里，得一個肉體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這樣子投胎，總是不完整的。就像是一朵花凋零了，在凋零之前還留下了一顆種子，然後隨風飄走，飄了很多年，落在了一片肥沃的土地之上，紮根發芽，又長成一朵相似的花。這確實是生命的延續，可是這朵花與當年的那一朵花，不管長得再相似，也不會是同一朵了。」

「原來如此……」穆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墨修遠和楚瀟瀟，還會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嗎？」穆昀問。

「運氣好會記得一二，運氣不好的話……可能永遠不會記起，哪怕是用秘術窺得些許，可能也會感覺現在的自己是個路人，與過去的那個自己並沒有太大關係。」白止嘆氣，「大抵這個墨修遠記得的事情，要比楚瀟瀟更多一些，所以才會如此執拗地追上崑崙山。」

「墨修遠記得，楚瀟瀟又不記得，那這個墨修遠豈不是很慘。」穆昀撓了撓頭，心中莫名對場中這個前來砸場子的紫薇弟子多出了一絲同情。

「這個倒是輪不上你去同情他，雖說楚瀟瀟現在是對墨修遠沒什麼感情了。但是他們畢竟有前世留下的那一截拇指粗的紅繩在，九重天的月老對他們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管，總會想辦法撮合的。」白止失笑說：「你還是好好擔心一下你師兄吧，他和墨修遠的比試，可能還真有點懸念。畢竟是雲中神君的靈魄轉世，絕不會是什麼善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