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雙生子面容向來相仿，古策時常帶著面具，想來就是因為與神君太過相似的原因。

「是啊，都知道老神君只有一子，還早就死在了師尊的劍下，後來老神君便收了許多門徒，奚詰和古策就是在這批門徒中被老神君看中的，但是後來不知怎的又見罪於神君被趕了出來，這才與翎箜相遇去的魔界。」靈辭說完才發覺自己提起了師尊，怯怯的看了看師兄，發現玄釗沒有怒色，這才放心。

「被趕出去倒是不見得是真的見罪，更像是一早設好的局，千年前不曾把魔界徹底打散，這次倒是學的聰明了，直接蠱惑魔帝。」玄釗冷哼一聲，喝了口茶，用清苦的茶香掩蓋了梨花糕的甜膩。

「哎呀不說那些了，師兄…」靈辭咬咬下唇，接下來準備說的話讓他有些緊張，「師兄……我，我還有一事相求。」

「什麼？」看著靈辭一副巴巴的小狗腿子模樣，殷勤的給他填茶倒水，玄釗便知道沒什麼好事。

「就是……我上個月寫凡人命數的時候，月老邀我去吃酒，回來之後有些醉了，今日才發現，兩個凡人的命數又被我弄錯了……」靈辭垂著腦袋一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的可憐模樣。

「你平日寫錯的凡人命數也不少，若來得及改回來便是了，這次怎麼害怕了。」玄釗心中警鈴大作，只怕事情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

「師兄……這次寫錯的那男子，本該是一朝天子，人界帝王……你也知道帝王命格不能輕易改動，更何況是帝王姻緣，正宮皇後，錯了一點人間都可能戰事不斷，我…我實在無法了，師兄若不幫我，我沒別的辦法。」靈辭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拽著玄釗的衣袖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果然是這樣，玄釗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但事已至此也沒有別的辦法了，雖說凡人朝生暮死，但人間帝王的一言一行卻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日後人間大亂，不說靈辭會因此獲罪，他這冥司也會十分艱難。雖然知道多半靈辭已經儘力試了其他辦法才敢來找他，但玄釗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多問一句，「月老的紅線也沒用嗎？」

月老和靈辭整天好的跟一個人似的，若是錯了尋常姻緣，多半是姻緣紅線牽得也不大牢靠，去煩月老將紅線再拴牢些，這兩人慢慢回心轉意，倒也還能回到正軌上。

「不行不行，」靈辭把頭搖的像只撥浪鼓，彷彿這事情賴定了師兄，「大哥試著加了一條紅線，但是沒用，大哥說過猶不及，錯的命數和對的姻緣，他也不敢往一塊兒硬湊。」

「……知道了，」月老不敢把這兩人的命數硬湊，那他一個閻君又能有什麼好辦法？玄釗看著拽了自己衣袖不撒手可憐巴巴的小鵪鶉，這話到底沒忍心說出口。

「那就還是老規矩，從我這兒提一個魂魄，塑了身體，安到人間，承了你寫錯的命數，替帝後擋了這一劫再說。」玄釗咬著牙抬手敲了敲靈辭的腦門兒，「長些記性！」若日後沒有了師兄，你又該怎麼辦呢。

靈辭還是如往常那般小心翼翼的帶著討好向他笑，玄釗看的心裡隱隱有些難過，師尊當年在戰場上，究竟為何毅然要趕靈辭走，還有那句話……

當年，魔界的敗落背後，究竟有沒有靈辭做的手腳。

幾千年來，師尊的死和靈辭疑似背叛，這兩件事幾乎日日夜夜折磨著他，直到前些日子，翎箜找來，告訴他，師尊並沒有死在那場大戰中……

那消息來的猝不及防，翎箜走後，他直在忘川旁站了整整三日，忘川的水冰涼刺骨，裡面滿都是枉死的魂魄，怨氣衝天。

他就那樣一動不動的站著，頭腦卻像上了銹一般轉不動，他不敢想，若師尊沒死，魔帝也沒死，那這麼多年，他、靈辭、乃至整個魔界，被長久的陰翳籠罩著，過得暗無天日。

這數千年的暗無天日中，又究竟有多少是刻意為之呢。

玄釗一向將師尊視作母親，哪怕已經過去了數年，仍不會失掉分毫的敬畏之心，

可是，

可是……

若一切，都是謀劃好了的呢。

魔界敗落，七界失衡，玄釗自認並不蠢笨，可在這千年的變局中，仍然看不清天下的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