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何綺山的親人也來了，由羅爾白這個何綺山的發小陪著。畢竟他們從沒來過姜谷秋的家，即使在接受了何綺山出櫃的事實後，也不願意見到姜谷秋。

而何綺山那些曾經對姜谷秋有一百個一千個「看不上」的家人，這時候也只剩下對他的感謝了，甚至因為何綺山的遭遇和姜谷秋的不離不棄落下淚來。

何綺山這樣子，對誰來說都是負擔。他並不是獨子，對他的父母來說，比起照顧這個出櫃的時候曾經和他們鬧得不可開交、如今又有些瘋瘋癲癲要麼不說話要麼說胡話的小兒子，他們寧可幫大兒子帶孩子。

畢竟孩子給人的感覺是希望，到了何綺山這裡就只剩下絕望了。

何綺山抑鬱發作的時候連尋死都是無意識的。他躁狂發作的時候回拉著人語速很快地不停地講話，過度亢奮甚至不明原因的暴躁。他會躺在床上睡一天忘了吃飯。他會忘記很多事情，會模糊幻想和記憶、真的和假的，無論告訴他多少遍都沒有用。有時候，他也會忘記姜谷秋的名字，在姜谷秋下班回來的時候問他叫什麼，問他們是什麼關係。

這是一個長期緩慢的過程，何綺山也不是一開始就病的那麼重。到他完全放棄工作，只能在家也才過了半年。

送走了何綺山的親人，羅爾白又留了下來。

「他現在這樣子，我也說不出罪有應得這樣的話來。」羅爾白深吸了一口氣，「我只想問你一件事，如果是我想錯了你就當是我不是東西，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只想問你，何綺山他這樣，是不是你給他吃了什麼？」

姜谷秋並不介意羅爾白這樣問，他摸了摸羅爾白的臉，笑著回答：「知我者，莫若爾白也。」他沒有詳細解釋的意思，他沒有說自己怎麼從倒藥的朋友手裡拿到了藥，又是如何利用精神類藥物的副作用一步一步讓何綺山變得像個真正的精神病人。

羅爾白被他的回答噎住了，甚至有種應該把「自作自受」這個詞送給姜谷秋的感覺。

羅爾白覺得姜谷秋沒必要這樣做。他可以不報復，好好過自己的生活，說不定離開何綺山會更好。他可以報復何綺山，甚至跟羅爾白這個白月光在一起，讓何綺山氣得吐血。他可以在何綺山回來求複合的時候直接把人趕出去，讓他別來打擾自己的生活。

偏偏姜谷秋選擇了最折磨自己的一條路，還這樣開心地接受了。

「這樣生活很累吧。」羅爾白嘆了口氣。

「我上班的時候會把家裡的門反鎖，如果真有地震、火災、燃氣泄露之類的事情發生，那就算是放他的靈魂自由了。」姜谷秋答非所問地說著，他笑得讓羅爾白有點害怕。

「我真的很愛他。現在他離不開我，我也願意照顧他，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羅爾白幹笑了一下，「我能明白你得償所願的心情，儘管從世俗觀念的角度來講，我實在沒法祝福你。我只能說，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找我，我會努力幫你的。」

姜谷秋嘆了口氣，「你真是個好朋友。」

他的樣子更讓羅爾白害怕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