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舒臨臨死之前，才知道他對衛然的愛，是悄無聲息潤進了心裡的。可惜已經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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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然接到紀舒臨的電話時，還能聽見那邊小情人嬌媚的笑。衛然學不會撒嬌，他這個人寡淡無味，不似那些艷麗綻放的花，倒像是幹涸的荒原上鑽出來的小草。只有在床上被紀舒臨折磨得狠了的時候，才顫巍巍地開出一點枝頭的花苞來。

他這樣的人，註定拴不住紀舒臨那樣的身份。紀舒臨早就膩了，才會在說著愛他的記憶還很深刻的日子，流連進別人的身體里，然後將一次兩次變成了尋常。又或許是他太乖，不會吵鬧，不懂得吃醋，用起來順手，才會留他在身邊這麼多年的。

偶爾無處可去了，來他這邊了，心不在焉和嫌棄，都透在每一個舉手投足的細節里。

「晚上你去個地方，我派車來接你。」

紀舒臨說得就像吃個飯似的簡單，衛然是他眾多情人里最不起眼的一個，也是跟了最久的一個，有時候也不明白是為什麼。他對包養的漂亮人兒向來絕情，即使開頭再打得火熱，只要膩了不合意了就分，最近這種事發生得越來越頻繁了。

大概衛然是他第一次包養的對象，扔了總有一些可惜，紀舒臨還記得飯局上，導演領著個男孩子，很白很纖瘦，說是剛考進的電影學院，獎學金名額被人搶了，學費沒了著落。

紀舒臨只當是借口，看到他絞著衣襟下擺的手顫抖著局促不安，突然就心動了。一開始是真的迷戀。

可那已經是十年前了。

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維持十年，更別說是他紀舒臨了。用幾個月才想起來一次的情人，去換最近勢在必得要談下的那塊地，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妥。要的是身邊這個的話，他可能還會捨不得。

只是紀舒臨不喜歡二手貨，這次之後他會給一筆分手費，讓衛然體面地走。他突然想起除了十年前買的那套房子，衛然很少向自己要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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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分手兩個字梗在喉嚨里，衛然終究沒能說出口。電話那頭的小情人催促著，紀舒臨掛了。

過了今晚，他還是想要鼓起勇氣去提分手。衛然將手機擺在一邊，慢吞吞地換睡衣，等著來接他的車子。紀舒臨說什麼，他都不會拒絕的。何況是隔了好幾個月的聯絡，甚至不會問去什麼地方。

他很久沒有接到戲了，哪怕是一個小角色。每天在渾噩中度日子。

坐在車子里，衛然還想著分手的事情。在紀舒臨眼裡，或許都不叫分手。只有自己，當年愛上了，然後就從一而終。

衛然被送到五環開外的一間獨棟別墅里，小區路上沒什麼人，安靜得過分了。等進了屋子，紀舒臨不在。他看到經常在時事新聞中見過的男人，洗過澡穿著睡袍，談著民生社稷的正氣沒有了，只有淫邪的視線舔在自己身上。

衛然遲鈍到，這一刻才明白了處境。

客廳吊燈刺眼的光線里，衛然被男人按著頭頂，跪在了冰冷的瓷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