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姜江又帶著他們去了一家小飯館吃了一頓飯，對於幾乎不外出的郝方瑜來說，這頓飯吃得不太舒心。

「我覺得教練太熱情了。」郝方瑜苦惱地看向身旁的李果。

李果眨眨眼，「沒啊，我覺得挺好的，而且姜教練真的超有心，說帶雪媚娘就帶雪媚娘，厲害了，我還以為他開玩笑的。」

郝方瑜輕嘆了一聲，「果子，你說我們老吃他的，這樣也不好，要不下次找個時間，我們請他一頓。」

李果贊同地點點頭，「很有道理。」

這頓飯來得很快，在他們科目一考完之後，郝方瑜便提議請教練吃一頓。科目一很簡單，郝方瑜和李果都輕鬆過了，三個人坐在火鍋店裡聊天。其實也就兩個人在聊天，郝方瑜就負責涮肉和燙菜，跟人聊天不是他的強項，尤其是跟他不太喜歡的人聊天。

姜江在接收到第二波的五花肉之後，笑著看向埋頭吃肉的郝方瑜，「《螢》挺好看的，雖然我看不大懂。」

「啊？」郝方瑜一時愣了，呆看了他一會兒後，有點害羞，輕輕「恩」了一聲，又不說話了。

「你是用真名做的筆名嗎？」

郝方瑜搖搖頭，除了《螢》是用的真名，其它的他都是用不同的筆名在寫，他不想告訴姜江自己常用的筆名，所以他又沉默了。

姜江自然是知道他不想說，所以之後也沒有咬住這個話題不放，而是去調料台拿了些白芝麻過來，「放點芝麻，挺香的。」

郝方瑜獃獃地看著他，然後點點頭。很快白色的芝麻灑在了剛燙好的五花牛肉上，他又加了點辣椒，拌了拌，往嘴裡一塞，確實美味，加了芝麻，是香了許多，他笑了笑。

姜江也對他笑了笑，之後的燙菜涮肉，他都給郝方瑜撒了點白芝麻，時不時說一些小笑話，逗的李果呵呵直樂，偶爾郝方瑜也會笑笑。

「好像他也還不錯。」郝方瑜坐在李果的理髮店裡，玩著一顆假腦袋，雖然有點煩，但並不令人生厭。

李果瞟了他一眼，「姜教練是挺好的，你之前是不是對他挺不耐煩來著。」

「有點。」郝方瑜拿過梳子給腦袋上的頭髮梳了梳，這個畫面其實是蠻驚悚的，每回李果見到這畫面就有點反胃。

「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啥情緒都擺在臉上，有時候你真該好好管理管理你的表情，不是誰都能受得了你的，」李果低頭吸溜了一口泡麵，沒再去看他，自顧自說著，「我有時候就是覺得你寫小說都寫傻了，天天關在房間里，也不出來，也不跟人打交道。」

「我不喜歡，沒辦法。」

「那你以後都不找對象了嗎？像你現在這種狀態，還能認識別人麼？」李果就跟老媽子似的，明明才二十歲，可這口吻卻比二十八歲的郝方瑜還要老道。

郝方瑜怔怔的看著他，「果然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小子，你現在說話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

李果翻了個白眼，「哥，我這是為你好，你現在這種狀態不好，真的不好。」

「我知道，」郝方瑜低下頭玩手裡的梳子，「可是我覺得現在過得挺自在的，再說了，像我這樣的，很難找得到對象的。」

「哪兒難了！」李果嚷嚷著，「我圈子裡有人跟你一樣的，我每次都說要給你做介紹，你死活不願意，你這樣能找得到對象麼。找得到對象，怪了去了。」

李果要氣死了，跺了跺兩隻腳後，不滿地喝了一口泡麵湯，他打心底里把郝方瑜當做自己的好朋友當做自己的哥，這分量可是跟親哥一樣一樣的，但是這哥確實不聽話，再說了，這都啥年代了，不就是男的喜歡男的，有啥好自卑的，天天窩在小房子里寫來寫去，也不出去找個對象啥的。一提找對象的事兒，就說找不到對象，說都說了是「找」對象，你不出去找，還指望著對象跑你屋裡來，這不是瞎扯淡的嘛！

「哥，你都二十八了，你難道不憋得慌嗎？」李果故作一臉擔憂，賤兒吧唧地沖他笑，「哥，你是不是還是個處男？你開過葷不？」

一聽這話，是個男人都得怒，郝方瑜的臉都綠了，瞪了他一眼後，十分氣憤地甩了手裡的梳子，超不爽地走出了理髮店。

「你個小破理髮店，你個小破剪頭的！」郝方瑜在門外啐道，「小屁孩家家的，懂個屁啊！」

李果舔舔嘴唇，嘿嘿嘿傻樂，手裡還攪著沒吃完的泡麵，他就覺得這哥得刺激刺激，天天呆在房間里，搞的來就跟和尚一樣，可憐了這二十八的大好年華。唉，善哉善哉。

而回到家的郝方瑜卻一點寫小說的心思都沒了，眼神空洞地看著熒幕上令人面紅耳赤的畫面，他剛剛滿足了兩回，現在的腦子很空。

「好想談戀愛啊。」郝方瑜無奈地倒在了軟綿綿的床里，他喜歡男人這個事情，在他分泌青春荷爾蒙的時候便知曉了，他彷徨過，懷疑過，但最終還是從外到里接受了自己。

不就是喜歡男人麼，又沒有殺人放火。十六歲的郝方瑜這麼安慰自己，雖然接受了喜歡同性的自己，但是卻變得更加沉默寡言。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一樣接受我的。十七歲的郝方瑜看著周圍一臉看好戲的旁觀者，縮了縮脖子，正式成為了淹沒在塵土裡的一小粒沙礫。

「這都什麼什麼啊！八百年前的事情了，我還在想屁啊！」郝方瑜打開手機，戳進了一個軟體，滑了一圈，還是沒有勇氣發出那一句——小哥哥，py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