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把他們兩人等同起來，我也沒有想在白蘇身邊扮演什麼身份。」

凱恩搖了搖頭，目光悠然的凝望著遠處的天空，黑幕之中彷彿勾勒出半夏的臉龐。

「可是我想，即使是半夏，他也不希望事情發展成這個樣子。讓一個無辜的孩子重蹈他的覆轍，他並不會開心。」

夏同意的點點頭，說：「所以一開始，我根本就沒打算這麼做。」

夏說的是良心話。如果不是白蘇誤打誤撞闖入他的生活他的計劃，他的復仇故事裡根本就不會有他白蘇這麼一個人！

「可是後來的事情根本不受我控制，誰知道蘭佩那麼精明厲害的男人，會有一個這麼愚蠢天真的弟弟？」

「是，是白蘇自己……」

凱恩無可奈何的嘆息。

「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

夏怔然的重複著這四個字，突然覺得很心痛，很心痛。就像當時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哥哥不顧一切的調製歐米伽轉化劑，飛蛾撲火般的服用轉化劑從一個貝塔轉化成歐米伽一樣。

一切不過是咎由自取。

夏感慨彌深的長長嘆息了一聲，合上眸子，有些悲傷的說道：「就算他恨我一輩子，我也沒有選擇。」

「他會恨你一輩子的，夏。」

凱恩相當確鑿的說道：「白蘇有了你的孩子，你知道嗎，夏？你們已經成功的結成了永久標記，你知道嗎，夏？你們有一輩子的羈絆，他會恨你一輩子的！」

「什麼？！」

夏陡然瞪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

「最後一個知道的，卻是當事人的你，真讓人覺得可悲。」

凱恩並非在指責，他只是陳述這麼一個事實似的，「如果讓他難過就是你的報復，那麼你已經非常成功了。現在他已走投無路，正如當初的半夏。」

「我說過，我並沒有想過報復他，更沒想過讓他成為第二個半夏！」

夏懊惱的站起身來，有些煩躁的扒了扒碎發，仍舊沒辦法一下子接受極具衝擊力的事實。

「這怎麼可能呢！」

夏拒絕接受這個事實！

「不可能的！歐米伽阻斷劑是我親自調配的！不可能有差錯啊！」

「是！」

凱恩同夏一起站起來，夜風吹得兩人的碎發颯颯作響。

「這是你親自調配的阻斷劑，不可能有錯誤。可是阻斷劑本身就有0.01的失效率。」

夏從凱恩平靜的語氣中聽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他的思維異常敏捷，只見他眸光微微一閃，便將前後考慮清楚。

「他現在在哪裡？」

夏這麼問著，從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外套，回過頭來對還沒反應過來的凱恩說：「我要去趟實驗室，請你幫我再次調取C25元素。」

凱恩以為夏是要去探望白蘇，可是在他聽到C25的一瞬間，心沉到了谷底。

「你瘋了，夏。」

凱恩已經不再認識眼前的這個人，更加不認識從這雙黑曜石的眸子里透射出來的殘忍。

「你是第一個知道他懷孕的人，你應該在第一時間就為他終止妊娠！可是你沒有這麼做，因為你那可笑的惻隱之心！凱恩，你不再值得我信任！」

夏冷冷的瞪了凱恩一眼，轉動把手打開房門，卻被凱恩猛的上前一推，門又「砰——」的一聲重新合上。

「凱恩？！」

夏沖他怒吼，他不知道凱恩突然發了什麼神經！

「我知道不應該跟你說。可是我沒想到你竟可以這樣的泯滅人性！你知道終止妊娠是多大的罪孽！何況那個孩子還是……你的！」

「凱恩！難道你還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嗎？！」

夏有些惱怒凱恩的遲鈍。

「終止妊娠，讓事情回到原來的軌道上。白蘇不會因為懷孕而被退學。等時間過去，我們都能儘可能的回到一開始的樣子，這樣不是對大家都好的選擇嗎？！還是你要他把那個不被祝福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來？！讓他知道自己和一個如此憎恨他的家族的男人結成了根本不切實際的永久標記？！讓他在他的家人和愛人間作非一不可的選擇？讓他成為他家族的罪人，讓他眾叛親離？徹底走上半夏的絕路？！」

「你錯了夏，你太自以為是！你以為你為白蘇設定的道路就一定是他願意的嗎？他在我面前哭泣，他跪在我的面前求我，那麼高貴那麼驕傲的人，低聲下氣的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你知道他有多難過？！」

夏怔愣，他的眸子里染上了濃濃的悲哀。可是他還是搖了搖頭，他覺得放任事情發展才是對白蘇最大的傷害！他知道自己已經讓白蘇夠難過了！可是白蘇在除了自己以外還有他的家人，他不能讓白蘇像半夏一樣，被所有人拋棄！

夏至始至終都覺得自己這麼做才是對白蘇最好的選擇。

他憎恨蘭佩，但他確實對白蘇心懷愧疚。他希望錯誤到現在就可以為止了，他希望白蘇能夠忘記自己。他希望白蘇過上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為了一個不愛他的阿爾法生一個孩子！和一個不愛他的阿爾法結成狗屁的永久標記！

可是夏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阻斷劑失敗，你們已經結成了永久標記，除非你們一方有一人死亡，否則誰也分不開你們，包括你們自己。」

夏啞然。

他懊惱，悔恨，他根本就沒打算事情會演變到如此不可收拾的地步！

「怎麼會這樣！！」

夏怒吼著一拳捶上門板，太過用力拳頭都鮮血淋漓。

他煩悶的扒了扒頭髮，頹然的坐倒在酒紅色沙發里。

一失足成千古恨！

那夜他應該更小心，更加控制自己，不應該在白蘇的體內成結！

這就像是一條掙不脫的枷鎖，牢牢的綁著白蘇和夏。

＊＊＊＊＊

我已經不再有淚水，我只覺得很累很累，有一種深深的被拋棄的感覺。而我甚至都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不知道時間又過了多久，凱恩例行來到病房。

「我會通知卡厄斯先生，幫您辦理休學，等您身體恢復後再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