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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正怎麼？昨天沒睡好麼？」老師見他和其他小朋友一起搭積木也打呵欠，關心道。

畢竟這是領導點名要關照的學生。

還這麼乖。

「老師，我兩個爸爸吵架了。」正正睡眼惺忪抓著一塊藍色樂高，睡眼惺忪。

「因為什麼吵架的呢？很嚴重？」

「不知道，他們最近總是吵，搞得我快，愛上幼兒園了。」

老師：「……」

……

「李程秀！老子忍你很久了！你要有什麼不滿意直接說，啊！別給我悶著不說話悶得我談生意心神不寧的！」

卧室門還關著，裡邊兒一聲不吭。

邵群火大了直接一拳頭砸門上，他已經兩天沒進屋睡覺了，起因他居然都找不到，他都不知道是自己有錯兒還是李程秀又他媽什麼東西不協調了！

裡頭傳來低低的啜泣。

邵群頓時心裡咯噔一聲兒，就知道自己又凶他凶壞了。

又覺得這場面實在是似曾相識。

邵群嘆了口氣兒，隔著門叫了一句：「老婆……」

什麼吼都不如這一句來的有用。

那門鎖啪嗒一聲很快開了，裡邊兒一個人影就慢騰騰地垂著腦袋挪出來，抬手摟住他的脖子，腦袋抵在他胸前。

乖順的模樣還是一點兒沒變。

邵群拍著他的背：「你又生我什麼氣呢？我這一天天過的跟傻子似的。」

「邵群……我難受……」

「帶你去醫院？」

「……嗯。」

他居然這麼快同意，邵群還真有點兒害怕了。李程秀這個人可能是因為在醫務室里昏迷過，又在醫院查出大病，反正他是很不喜歡去醫院的。

邵群立馬開了車去，現在已經四點多了，他讓小周盯著點兒時間去接正正。

快五點鐘的時候小周打電話來：「邵總，小少爺說要來找你們……」

「直接送他回家。」邵群現在焦躁得很，他得有兩年多沒這麼焦慮了，連坐都坐不住，跟李程秀倆人在產科診室外邊兒等抽血檢查。

心都快跳出來了。

「邵群……」李程秀的聲音很飄，他現在也不太鎮靜。

「沒事兒，什麼結果都沒事兒，你別緊張，啊，你別緊張。」他想在李程秀額頭上親一口，結果親到人家眼皮上。

李程秀覺得自己這麼不安很可能是被他影響的，溫聲安慰他：「你也，別緊張……你都出汗了。」

邵群笑了下：「又不是頭回當爹，你說咱們怎麼這麼……」

他話沒說完，一護士喊他們進去，滿面笑容的。

那醫生跟他們說的話彷彿沒有經過耳朵，而是直接傳到了腦海里，在神經里打了很久的轉兒，都沒有消化掉。

「恭喜兩位爸爸，快有三個月了。」

這句話還是他們回到家的時候，才忽然從耳邊冒出來似的，讓他們回了神。

「爸爸，你快把我爹地勒死了……」邵正抱著小可樂仰頭喝著，看他兩個傻掉的父親在門邊默默擁抱，沒有人聽見他的樣子，小小的腦袋上大大的問號。

我還是靜靜喝可樂吧。

「程秀！」某一個瞬間，邵群忽然兩眼就冒光了，「老婆，我媳婦兒！程秀你怎麼……」

他激動得有點兒說不出話來，幹脆捧著李程秀那張同樣不知所措的臉重重吮了一大口，又把人摟進懷裡用力揉著他毛茸茸的腦袋，都快語無倫次了。

「我得趕緊跟我爸他們說說，這他媽天大的喜事兒，我下午還跟你吵架呢，我都睡兩天沙發了……怎麼就……」

「寶貝兒你真是太棒了！」他又在人腦門上狠狠一親，好像除了這個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正好我下午又吼你了要不你抽我一下看是不是做夢？」

李程秀本來是害怕與福祉交織，現在給他搞得哭笑不得的，「好了好了，正正還在呢。」

「誰管他。」

正正：「……」臭爸爸。

「你別胡說，正正會傷心的。」

其實也不怪邵群激動，因為他擔心李程秀身體不好，跟他說過只要正正一個孩子就行了，所以平時，倆人幹柴烈火的最後他都還有控制，只要不是李程秀髮||情，基本上不會中招。

但最後還是出現了意外。

三個月前，他自己都記不清是哪次了。

這就是命里註定的。

「來老婆，坐下歇會兒，渴不渴？」邵群殷勤地給他倒著水。

正正想爬到李程秀身上坐著，也很快就被邵群給拎下來扔到一邊兒，「別壓著他肚子。」

李程秀臉皮薄，也不知道怎麼跟孩子說，就很隱晦地叫過他，「正正喜歡，弟弟妹妹麼？」

「他敢不喜歡，他喜不喜歡管什麼用。」邵群斥完換了張笑臉湊到李程秀旁邊兒，「我喜歡就行了。」

一邊拿手摸著他軟乎乎的肚子，心裡邊兒軟成一片。

他老婆又要給他生個孩子了……

這個世上能有人跟他一起分享這樣的喜悅，共同迎接生活里一個又一個驚喜……

何其幸也。

起碼這回他沒有腦袋發熱到抱著孩子他爹就轉圈兒。

給他家裡打電話，電話那邊看上去也挺高興的。

正正又給他爹地倒了一杯水，送到他手裡，說：「爸爸真傻。」

李程秀摸了摸他的腦袋，朝邵群那個躁動的背影看過去，微微笑著，眼神里像是落了一片靜靜流淌的星河，明滅璀璨著。

「是啊，你爸爸好像永遠長不大。」

正正揚起腦袋天真地問：「那我以後會長得比他還大麼？」

邵群正好聽到這句話，「臭小子你想得美。」

正正：「……」

正正：「嗯？」

爸爸你好奇怪。

晚上他們一家四口躺在一張床上，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要不然正正還是要自己睡的。

「那我以後就要跟弟弟妹妹一起睡了麼？」正正躺在他們兩個之間，才不到他們半個身子那麼長，小小一隻，用自己短小的手指點著爹地的肚子。

雙眼盛滿好奇。

「嗯，給你們改成個雙人床。」邵群橫過兒子，跟媳婦兒拉著手，愛不釋手地捏著他手掌心。

李程秀覺得癢癢了，就用食指點點他，兩個人相視一笑，也不需要多說什麼。

「爸爸，我能選弟弟還是妹妹麼？」正正用掌心貼著自己爹地暖暖的肚子。

「不能。」邵群毫不猶豫地說。

「那你可以選麼？」

「我可以。」

「那你能不能把這個選擇的機會，就讓給我。」

「你想得美。」

「我以後長大會好好報答你的。」

邵群這回稍微想了一下才說：「不行，我把你養大你報答我是應該的。」

正正不高興了：「爸爸你好霸道。」

邵群點點頭：「所以我才是你爸。」

李程秀抿著唇很想笑。

「爸爸你看，爹地都在笑話你。」

「去你的，笑話我什麼。」

「笑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啊。」正正想起自己的奪奶之恨，嚴肅地板起小臉道，「你不要再跟我的弟弟妹妹搶東西吃了。」

「要你管，我是你老子！」

「邵群！不要說『老子』。」

「媳婦兒我沒說你，我說他呢！臭小子成天就會擠兌你爸！跟誰學的！」

「你在說什麼啊？」

「爸爸你大老虎！你又欺負我！嗚嗚嗚……爹地大老虎咬我屁股——」正正爬進李程秀懷裡，找到大靠山。

邵群作勢就要咬過來。

「邵群！不要嚇他……」李程秀推著他的身子。

邵群一伸手把他們倆一塊兒給攬了回來，嘿嘿一笑，「我不嚇他，我連你們三個一塊兒咬！」

「哈哈哈……不要……邵群……你輕點兒……」

李程秀給他鬧得眼角笑出淚意，累得癱軟在他懷裡，瑩瑩的眼望過去，溫柔又動人。

他輕輕喘息著，內心無限感慨。

枕邊有自己最愛的人，懷裡有他們的寶貝，他們一家人在一起。

他想，再沒有比這更美好，更寶貴，更值得感激的畫面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