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阮被蔣故近乎暴虐地推搡進房間。蔣故完全沒有給他開口解釋的機會暴跳如雷：「葉復說你接受了他的項鏈我還不相信。結果出來就看見你跟那個『哥』，那個『發小』含情脈脈！」那條項鏈，蔣故看見那條項鏈掛在謝阮脖子上的時候幾乎都要瘋了，那張相似臉，相似的場景，他竟然害怕謝阮做出相似的選擇。

蔣故總是說服自己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和葉復之間他才是那個贏家...可是，可是時隔三年了，他仍舊無法欺騙自己他心裡怨恨著謝安，也怨恨著葉復。他曾經是如此感激葉復把謝安帶到他的面前，卻也怨恨謝安的死訊竟然是由葉復第一時間帶給他的——在他和謝安失去聯繫的那一年，葉復和謝安還以某種方式持續聯繫著。

這個認知讓他嫉妒得快要發瘋。

蔣故想一頭得了瘋症的牛，嗤嗤喘著粗氣，火星子幾乎要從他的瞳孔里迸射出來。他以一種非常粗魯地方式拎著揪著謝阮的衣領，把他重重壓在冰冷的牆面上，像獅子咬住兔子脖頸那樣惡狠狠道：「謝阮，你告訴我，哪一個『發小』會用那種眼神看你，你當真不知道他想上你嗎？」他不相信謝阮如此糊塗，經歷過愛欲的男人能一眼看穿那些矯飾。

謝阮本能地掙紮起來：「不，我哥他不是那種人...」他害怕極了。這樣的蔣故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渾身上下都迸發出火星子，像一團猛烈燃燒的炭火。可是謝阮知道，蔣故還在剋制他自己，在更深的，他看不見的地方還有氣勢更加洶洶的火焰在燃燒，在膨脹。無聲流走的時間就是催化劑，直等到某個的時刻就會轟然爆炸，把他和蔣故炸得炸都不剩。

「你哥他不是那種人，那你呢謝阮，你又是哪種人！」蔣故幾乎是貼著謝阮的臉吼出來這句話的，他的眼睛紅得想要滴血，非常粗暴地把項鏈從謝阮脖子上扯出來，亮在兩人咫尺的距離之間，「你知道這條項鏈意味著什麼嗎，你就敢收。」蔣故咬牙切齒，「這是葉家祖傳的鏈子，誰戴上就是葉家的準兒媳婦人選。」

「當著面我給你的房子車子你都不要，轉頭就接了葉家的傳家寶，行啊謝阮，我之前還以為你跟其他人不一樣。」蔣故語氣涼颼颼的，「確實不一樣，你比其他人能算計多了。吃著你蔣哥碗里的，還望著姓葉的是不是！」

「蔣哥我沒有！」謝阮被蔣故不同尋常的暴怒嚇得臉都白了，蔣故語氣越是趨於平靜，謝阮心臟跳得越快。

「沒有？那你是覺得自己耐艹還是能給葉家生個孩子出來！」蔣故這話說到這裡已經非常難聽了。他由於出離憤怒，根本沒有意識到掐著謝阮的手指已經嵌進謝阮肌膚里，滲出紅色的液體。

以往蔣故生氣，那火頭都不是對著謝阮撒的，他只需要沉默得聽著。如今沉默只會被當做他默認，謝阮知道自己必須說些什麼，於是他磕磕巴巴道，「是...是葉哥在電梯里塞給我，當時有人不好推，我想著過會兒就還給他。」

「那你倒是出了電梯就還給他。怎麼，怕跟葉復推扯久了讓你情哥哥等不及？」蔣故的話像是淬了火，啐了毒，燒得毒得謝阮心頭髮慌發燙。

「來，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蔣故放下謝阮退後兩步，撈起沙發邊上謝阮帶來的背包，嘩啦啦抖落一地東西，書本、筆記本、胃藥、止疼片、退燒貼、退燒藥、潤滑油...

「真的...沒什麼。」謝阮急於摘下葉復的項鏈，但是可能因為手心全是汗水，一直打滑解不開。

空氣凝滯了幾秒，謝阮若有所感，就著解項鏈的姿勢轉過身去，就看見蔣故手裡拿著一張名片——葉復的名片有好幾種，這屬於他的私人名片，蔣故一眼就認出來了。那張名片已經有些皺巴巴了，昭示著不知道在書包夾層里放了多久。蔣故心中又生出一重新的，被兄弟和情人聯手欺騙的怒火：「背著我早就開始了是吧，皺成這樣還捨不得丟掉，是吧？」

面對蔣故冰錐一樣的目光，謝阮後頸一涼瑟縮了一下：「是葉復給我的，順手放在書包里就忘了。」葉復給他名片的哪天，謝阮洗澡的時候收拾了一下衣服口袋，順手就放進了書包夾層，之後一直忘了。

蔣故顯然不信，他搶過謝阮的手機，三下五除二開了密碼，很快翻到葉復和謝阮的聊天界面。

葉復：「小白兔，早上好！」

這樣親昵的稱呼令蔣故十分火大，才見過幾面就這樣調上情了？

謝阮：「你是？」

葉復：「這才多久不見就不記得人家了？太傷心了，罰你下次請我吃飯！」下面緊跟了一張自拍。

謝阮：「哦。」

蔣故看得出來，這站照片跟葉復平時浮誇或者刻意撩妹撩漢的照片不同。他就是真的非常隨意地一拍，很簡單地在分享他的生活。

分享生活....

葉復怎麼會想要和謝阮分享生活。蔣故瞳孔驟然一收縮，想起葉復好幾次都向他討要謝阮，這狗日的，他是真的想要謝阮！

蔣故理智上知道謝阮說的可能是真的，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了內心的無名火，伏下身鉗制住謝阮的下巴，每一個字都像砸在謝阮心上道：「我以為你跟其他人不一樣，小、白、兔。」

謝阮臉色一下變得蒼白無比，如墜深淵，他從沒想過原來自己在蔣故心中真的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的。

蔣故用非常溫柔的姿態抱起謝阮——如果不是那張臉冷若冰霜，那渾身散發出的令人戰慄的可怕氣息，如果不是謝阮預知了什麼似得在顫抖。從背面看著幾乎就是一對濃情蜜意的情侶了。

蔣故一腳踢開潤滑劑：「你該好好知道自己是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