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機場的時候，車窗外面已經是一片金燦燦的陽光。

「落地了就給我打電話。」

紀舒臨還想把他送進去，衛然再也不情願了。他怕被認出來，他一個新人誰都不認識，紀少爺的身份在那裡，機場經常有狗仔蹲點著，一米八八的身高太過招搖引人注目。

趁著司機去後備箱拿行李，紀舒臨在窗戶貼了暗膜的賓利車裡，親上了衛然的唇。他親得很具侵略性，舌頭纏著盡舔弄最敏感的地方，想要讓他記住這個吻的滋味。

衛然想推卻沒能推開，最後下車的時候耳根有一點紅，低著頭說。「我走了，紀少。」

衛然的心臟跳得有一點快，等到排隊上飛機時才稍微緩過來。他是真的喜歡這個男人的。

飛機在雲層上方平穩飛行的時候，他慢慢想著無論紀舒臨以前做過什麼，如果願意收了心回來，他似乎也有試著去原諒的可能了。

航班一落地，衛然就打開手機，給他發報平安的簡訊。

開會途中，紀舒臨的手機響了兩聲。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他立刻停下講到一半的話，把那條簡訊看了又看。

——我到了。

紀舒臨的眉頭舒展開來，臉上變得和顏悅色，連人都不想繼續罵了。正在挨批的高層主管很是鬆了口氣，被不知誰發來的消息救了一命。

紀舒臨感覺自己已經等不到兩個月後，他尋思著什麼時候去魔都一趟，家裡在浦東有套臨江的複式豪宅，是很多年前父母送的生日禮物，紀舒臨去得少，他更喜歡住自己投資買的房子。

然然在那裡拍戲，住酒店也可以抽出幾天住到家裡。紀舒臨開著會，心裡計劃起去魔都的事情。

他感覺心花怒放，無處安放的好意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和途徑。紀舒臨回憶著上輩子衛然是什麼時候開個人經紀工作室的。本來是他主動哀求自己出資，這回他要主動幫他辦妥一切，讓然然以後安心地拍戲。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當時衛然為什麼會難得一次地哀求。恐怕就是角色給了許思睿，心裡受了刺激的緣故。

這回他不會再讓他有半點難過了。

********* 

衛然在浦東機場接了飲用水，喝了一口苦笑。他適應北方的硬水適應了好久，現在竟反過來不適應這邊的了。

他好久沒回來南方，江浙口音不斷在身邊響起，甚是有懷念的感覺。家鄉離魔都很近，坐高鐵也不過一個多小時的距離就到了。

衛然拖著行李箱出了到達大廳，上了計程車前往影視城基地。劇組的藝人統籌出來接他。

「哥，你就一個人來的嗎？沒有助理嗎？」

衛然點頭，紀舒臨要派一名保鏢跟著被他拒絕了。他剛剛畢業，又是第一部正式的戲，想弄得謙虛些，一個人就夠了。

因此他奇怪對方為什麼這麼問，還以為會給劇組添麻煩。「沒助理會不會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小姑娘的眼神閃躲了下，感覺不是不方便，更多的是驚訝。

衛然拿到了酒店房間的鑰匙，第二天上午是開機儀式，緊接著就是第一個鏡頭。進了影視城後一點都沒有來到魔都的感覺了。他要讓自己儘快進入沉浸在角色中的狀態。

開機儀式當天，製片人專門來打了聲招呼，叫他有什麼需要的儘管提。劇組裡的人都對衛然很好，態度客客氣氣地，即使沒帶助理，也有個勤務專門在旁邊候著，幫他遞水領便當，整理造型，晚上還敲門問他要換洗的衣服。他們八月底九月拍冬天的戲，身上穿厚呢料的戲服，貼身一層T恤都是濕透的。他本來想自己洗，不過每天收了工的確是很累了。

一個多禮拜過後，衛然終於知道接他的小姑娘的眼神，還有超出對一個新人的客氣態度是怎麼回事。組裡都在傳他背後有人，是「帶資進組」的。

「紀少。」

晚上紀舒臨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衛然猶豫了半天還是問了。他不想被蒙在鼓裡。他去翻了這部劇對外公開的資料，出資公司有一家的股東寫了紀舒臨的名字。紀少爺名下的公司不少，這個可能是他專門用來跟娛樂圈裡面對接的。

「你是不是給這部劇投了錢？」

紀舒臨覺得他後知後覺的模樣，帶了一身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說不出的招人喜歡。他以前怎麼會覺得他太過平淡無聊，老想要出去吃葷的呢？

起初喜歡的，也是他的幹凈單純沒有煙火氣。即使在廚房裡做著飯，衛然都好像與那些油煙絕緣。

「你是希望我投了，還是沒投？」

紀舒臨故意想要捉弄他，看他的反應。衛然果然傻乎乎地上當了。

「我擔心，不是因為自己的實力被選中的。」說完才意識到這句話很得罪人，他有些緊張得不知所措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

要是換作別人，紀舒臨肯定是不高興的，未免太不識好歹。紀舒臨想起上輩子殯儀館裡那個導演說的，衛然有演戲上的天分。他以前都不太關心他的事業，只把他當成籠中的金絲鳥兒。

「拍戲還順利嗎？覺得自己演得好嗎？」

衛然覺得意外，印象中紀舒臨很少過問他專業上的事情。他鼓足了勇氣表揚自己。「我覺得演得很好，導演也挺滿意的。」

「那不就行了。」

「然然，」紀舒臨突然特別想見到他，「下個禮拜我來上海看你，你空一點時間給我。好嗎？」

********* 

衛然在電話里答應了，拍戲時候不想受到幹擾，紀舒臨的語氣又讓他不忍心拒絕。最重要的是從臨走前的那個吻開始，兩人之間的關係，就發生了一點說不清楚的變化。

衛然不知道紀舒臨哪天來，會不會不提前說，給自己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晚上他待在房間里，門鈴響起的時候，他就以為是紀舒臨來了。結果開門他看見了許思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