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我從青藏順著河水漂流而下。」葉臨河慢慢看著面前的虢子姬，像是對於某種權力、能力、慾望已經感覺到了深切的厭煩。

「我順著河流，一路上幾度葬身魚腹。可是你知道，只要我沒死，我就會打算一直飄下去。」

「我其實很討厭你們這種官場。我飄落下去的時候，見到了夜空如幕的銀河。當地人告訴我這種星空，每二十二年就會出現一次，當地人信巫，他們把這種現象，叫做聖女的光耀。」

「我從長江飄下，本想一直飄至江南。但我卻在那裡停留，那座山叫做老鷹山。極為普遍的名字，但山脈連綿，令人稱奇。」

「同時，我也在那裡遇見一個姑娘。那個姑娘長的貌美，皮膚帶著高原人特有的一些黝黑和鮮紅。當時正值他們當地辦祭祀禮。傳言，在祭祀禮提出嫁親的孩子，無論男女，都會一生受地藏菩薩的保佑。」

葉臨河仍舊抽著煙槍，煙葉慢慢被火光浸燃，縷縷生煙。

「我在那裡，飲食吃不方便。其實這些年，哪些飲食我都嘗過，但他們那的飲食不加火炙，以動物鮮血為飲，生肉為食。我看見一匹老牛生生的被剝開牛匹，挖至心臟時，這匹老牛都還未斷氣。他只是一直、一直的看著我。

你知道的，庖丁解牛的方法可以一直刮皮而不傷其牛血筋骨。他們那解牛的方法也大多類似。就算那牛全身被肢解，但氣管還在，身體肚腹中支撐血液流轉的五臟還在。這牛，就不會斷氣。」

「肢解過程生生持續了六個時辰，我從天明看到日暮，這牛還未斷氣。但氣息已然十分微弱。終於，星星爬上夜幕上時，這牛斷氣了。

臨死，他的眼神都還凝望著我。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牛淚。

當地人說我有福，老牛落淚，世間罕見。這淚，比觀世音菩薩手中的竹瓶聖水可差不到哪裡去。」

「他們收集了這種水，潑灑在曬幹的煙葉之上，進行再次洗滌曬幹。便就成了我手中的這等煙葉。」

說著，葉臨河伸手一觸他的衣袋，將袋中煙葉輕輕捻了出來，如同塵灰撒在著大殿之中。

「好了。虢子姬。告訴你這等事，只是更想告訴你這座山這戶地方在你九州版圖的邊界之上，與藏區接壤，地址在橫斷山脈中一處老鷹山。地方偏僻，不好尋找。站在老鷹山往南看便是天竺，偶爾那裡也會有天竺和尚前來布經。我要你，派人去那裡給我取得新鮮的煙葉。」

「你知道的。」葉臨河滿臉無賴道：「我是一個煙鬼，沒有煙葉，生活便沒有意思。也便沒有畫圖的想法了。」

虢子姬負手看著面前癱在軟綿墊上杵著煙槍的少年孩子。他慢慢道：「可以。」

葉臨河輕笑起來，抖了抖手中的煙灰，將煙槍玩了個轉肆意道：「不過這人選，我要來親自挑。」

虢子姬仍舊是輕笑看著葉臨河的模樣，這樣的神情，幾乎可以說得上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