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阮對蔣故的抗拒前所未有，蔣故頭一次感覺到有氣無處撒的煩躁，他格外懷念從前謝阮窩在他懷裡甜甜一口一個蔣哥的時候，那時候又香又軟的謝阮想怎麼親怎麼親，想怎麼抱就怎麼抱。哪像現在一樣連他的靠近都要抗拒，而最操蛋是的蔣故還tm不敢去了解到底為什麼。

有人在的時候還好，沒人在的時候蔣故根本不能站在離謝阮三米近的地方。蔣故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魏澤佔了謝阮無數的便宜還不能發火。期間高程程給蔣故打了個幾個電話，她自己生的孩子嘛，還是自己最清楚了。蔣故並不想多談論蔣萬，只是寬慰她媽沒事，這邊處理完了就回家。

最後高程程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問了訂婚的事情。蔣故自然是不願意的，高程程也沒多說，只讓蔣故照顧好自己。蔣故知道他媽其實挺喜歡江欣的，人漂亮嘴又甜，硬要掰算起家世，也能說是門當戶對。蔣故和江欣接觸過幾次，知道他們兩個其實彼此都不來電，結婚也是結給外人看的，沒什麼意思。

但這畢竟是兩家的大事，蔣故一個人說了不算的，何況因為這種鬧得所有人都知道的原因不結婚，恐怕要得罪江家。這是一個難以突破的困境。

蔣故沒想到是江欣先出手救了他——江欣率先在社交媒體上公布了兩人不太合適的消息，兩人和平分手，希望大家理解。他這才想起要翻翻手機，果然看到江欣給他發了一條消息：「我會給爸媽說，我這邊不用擔心。」

蔣故躊躇了半天，只發了謝謝兩個字。他很感激江欣，但是不知道能回饋什麼，她是家裡的掌上明珠，什麼也不缺，蔣故只能先記著這個人情，來日再還。

著手機不看就算了，一看就發現四人聊天小群也炸了，孫言一個勁刷屏瘋狂艾特蔣故到底怎麼回事。蔣故發了條語音在群里簡單解釋了一下。

這邊語音才發出去，趙晗的打電話就閃進來了。趙晗就知道這事兒沒這麼簡單，蔣故也沒瞞著，把謝阮的情況說了。趙晗沉吟一會兒，告訴蔣故這種事情急不來，建議給謝阮一個舒適的環境慢慢養。至於謝阮為什麼抗拒蔣故，趙晗這樣也看不出來，只讓蔣故再多想想。這確實是不應該的，因為謝阮對蔣故的依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肯定有什麼原因。

警察來過幾次錄口供，斷斷續續的，但是謝阮反應非常大，最後警方也無奈，只能暫緩。其實謝阮主要是精神不濟，住了這麼一段時間的院身體也在慢慢康復，醫生建議可以出院，但是身邊不能離人。

蔣故想也沒想，非常理所當然地：「那下午直接把人接去灕水苑吧，我照顧他。」他跟魏澤簡直兩看生厭，不過蔣故考慮到謝阮對他的抗拒，頓了頓，十分不樂意地補充道，「我會另外請一個看護，你要是偶爾想來看看，我可以把客房留著。」看護不一定是看護謝阮，還能盯著魏澤，別趁他不在的時候搞出什麼幺蛾子。

魏澤沒想到謝阮都對他抗拒成這樣了，蔣故還能厚著臉皮提出這種要求，他都氣笑了：「那是對你舒適的環境，對謝阮可不是。」

蔣故眸色一暗：「你什麼意思？」謝阮是他的人，有他來照看有什麼不對嗎？是覺得灕水苑在一環太吵了不適合靜養？蔣故冷笑一聲，拍出一張黑卡，「是啊，地方太小了，我能受這個委屈謝阮必不能。我看東郊別墅挺不錯的，又安靜，適合謝阮靜養。」

話一出口蔣故突然想起他卡已經被凍結了，頓時小小地心虛了一下，不過他裝模作樣慣了，這時候就算沒有大量流動資金還是拽得跟大尾巴狼似的。

「你怎麼不問問謝阮想不想跟你走？」魏澤看蔣故就跟看得不到糖要哭要鬧的孩子一樣，根本不想跟他爭論，「他是人，不是物件，你多少尊重一下吧。」

蔣故被噎住，他自己也明白眼下這個狀況謝阮是不可能跟他走的，但是就這麼放任魏澤帶走謝阮他又不甘心：「行，不去我哪兒，但是也不能去你家，免得你對謝阮圖謀不軌。」

魏澤完全不能理解蔣故的腦迴路，蔣故憑什麼認為謝阮只能在他們兩個之間做選擇，於是他也不甘示弱地頂回去：「他家裡人都沒說話，輪得到你？」

蔣故在尋找謝阮和謝阮住院的這段時間都沒閑著，他也想法子重新更徹底地查了謝阮的身世。他心想還家人呢，就謝阮那親爹後媽，有了不如沒有。蔣故不想再跟魏澤拉扯，他下定決心一拍板：「那去我給他租的小公寓，總行了吧。」那地方沒去過亂七八糟的人，就只有他和謝阮待過。

恰巧這時候方欽辦完手續回來了，隔著一道門就聽見兩人你來我去地冷嘲熱諷，她推開門低頭掃一眼桌子和地上有沒有需要打包的東西：「謝阮跟我走。」

魏澤叫了聲阿姨，低眉順眼地，摟著謝阮的手也放下來了。

蔣故不知道這女人和謝阮什麼關係，只曉得她近幾日安靜得緊，只對謝阮關懷備註。他對靠近謝阮又故作溫柔的女人抱有極大的敵意，一張口狂得很：「這是我包養的人，哪兒輪得到你說話？」

方欽聞言終於把目光落在蔣故身上，他挑眉斜眼看了這半大小子一眼，目光非常挑剔。蔣故習慣了被人審視，大咧咧望回去。

方欽笑了笑：「回去告訴你爸，這事不算完。他要是拿不出好的解決方案，我不介意死的時候帶他一個。」

蔣故跟家裡混賬那是因為他是家裡唯一的親兒子，這個女人算老幾？說話這麼橫。蔣故心裡非常不舒服，連帶著臉上也是一臉不耐煩：「你他媽誰阿。」

方欽走過去給謝阮壓了一下被角：「我是他親媽。」

蔣故腦中轟隆一聲一片空白，心裡靠了一聲，他沒想到傳聞中失蹤十幾年的謝阮親媽竟然在這個時候從國外回來了。他頓時覺得魏澤低眉順目的樣子越看越可惡，這小子根本早就知道卻從沒有告訴他，害他以為方欽是那個酒吧老闆娘派來的。蔣故一時之間不知道手腳往哪裡擺放，如此局促還是他人生頭一回。雖然他和謝阮是不被法律保護的自願包養與自願被包養關係，但是蔣萬確實對謝阮做了混賬事，他先理虧一成。

「小澤，下午阮阮出院的時候你幫我搭把手。」方欽摸摸謝阮額頭，又心疼地揉了揉謝阮被扎得滿是淤青的兩隻手的手背。

魏澤對著方欽比平時的模樣還要收斂，但是這不能阻止他提出自己的疑慮：「方阿姨...」方欽常年居住國外，謝阮被拒絕和她見面之後就也沒有回過國，據他的了解方欽在國內也沒有居所，「咱們把謝阮接去哪兒啊？」

「我給阮阮備了一套房，原本想等他結婚的時候再把鑰匙給他。」這些年謝阮一直非常抗拒她，方欽人雖在千萬里外，也不能不為謝阮打算，畢竟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的心肝肉。

沒人比正牌老娘說話更有威懾力，蔣故連嘀嘀咕咕都沒有。

下午魏澤就抱了謝阮出院，蔣故死皮賴臉跟上，好歹蹭了個車座。方欽買的房子不大，在三點五環，是典型的三室一廳，可使用面積一百五十平米，對於普通家庭來說已經夠了。蔣故從沒住過這麼小的房子，跟進去連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整個房間加起來可能就和他專用的健身房差不多大。

方欽已經僱人提前把整個房間都收拾過了，被子曬得暖烘烘的。或許是因為藥物的原因，謝阮一直在昏睡。魏澤把謝阮抱上床之後根本沒拿自己當外人，徑直去了廚房，煮飯切菜一看就有兩把刷子。

方欽從在國外接到阿苑電話開始整個人都沒有放鬆過，這時候她終於能喘口氣了，卻發現坐在謝阮旁邊根本連站起身都費勁。這是她的孩子，方欽想，這是她整整十八年沒見過的孩子。方欽對謝阮愧疚諸多，當時卻又被命運推攜著身不由己，等到她終於能一個人站穩腳跟的時候，卻發現謝阮已經長大了。這個孩子過得不好，卻長得比她想像中的好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福。

方欽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方式才能重新介入介謝阮的生活——何況謝阮似乎對她也非常抗拒——一個在他幼年時期就沒有出現過的女人，能以何面目來要求他認她。

方欽抹了一把臉，終於能站起身，她心裡堵得慌。她一直在等待一個與謝阮重新修好的契機，卻沒想到是這樣的契機。

魏澤炒了幾個家常菜端上來，正好電飯鍋里的飯也好了。方欽是下了心思準備這套房子里，所有生活用具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套大紅色的喜被被她壓箱底藏了起來，所以這麼多人的碗筷也不差。方欽對魏澤的幫忙非常感謝，由衷地道了聲謝。

「我跟謝阮從小玩到大的，阿姨不用客氣。」魏澤對方欽笑了笑，很自然地夾了一筷子豆莢放在她碗里。

蔣故看著自己面前白瑩瑩的一碗米飯，心口堵得跟什麼似得。這個魏澤看起來人模狗樣 的，其實根本就是大尾巴狐狸，盡會討好人，看著他就氣飽了。蔣故拿起筷子又放下：「我去看看謝阮。」

方欽聽見卧室門關上的聲音，抬頭看向魏澤：「小澤，你跟我說實話，這個蔣故到底是阮阮什麼人。」

魏澤夾菜的筷子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