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手垂在袖下，情不自禁地摳著手指甲。

白衛凜道：「剛來，正要上前敲門，你便出來了。」

這語氣與神態實在不像說謊，沈舟微微鬆了一口氣，心想左羽深得他真傳，這次居然不製造點什麼動靜來提醒他。

突然發現白衛凜身邊站著那憨厚的丫頭，並沒有左羽的身影。

「左羽呢？」沈舟問。

白衛凜隨著沈舟的視線看向鵲兒，鵲兒老實地笑笑，回答道：「方才左小哥說我們不便打擾沈軍師和清蓮姑娘，便拉著奴婢一起去了側房待著，沒一會兒便趴桌子上睡著了。」

沈舟精明的的眼睛一眯，冷問道：「你不在房裡待著，出來做什麼？」

「房裡的茶沒了，奴婢怕左小哥醒來渴著，便想去廚房燒些水。」

沈舟狐疑地看著她，轉身去了鵲兒所說的房間，左羽果然桌上在睡覺，而壺中確實沒水。

白衛凜出現在房門口，身體靠在門邊，眼眸垂著。

沈舟沒有喊醒左羽，走到白衛凜面前訕訕一笑：「可能是我太謹慎了。」

白衛凜輕輕抬眸，眸底帶著淺淺的笑意：「我選的人，可以信任。」

沈舟隨白衛凜離開，清蓮站在房門前，靜靜地望著，直到白衛凜的身影消失在盡頭，才收回了視線。

鵲兒守在清蓮身邊，小聲問道：「姑娘，我現在能去燒水麼？左小哥醒了怕是要渴。」

清蓮沒有看她，轉身回了房間。

戰神府中都是男人，府中花草樹木幾乎沒什麼人打理，廊外的枝葉已經要延伸到廊下來，沈舟跟在白衛凜身邊，無意地撥了一截長進來的樹枝。

白衛凜頓住腳步等了他片刻。

正是傍晚，夕陽透過枝梢，斑駁地找到地上。沈舟踩了一腳斑駁的光影，那光便落在了他的腳背。

從白衛凜的角度看去，沈舟半個人都在淺黃的光影下，有幾分如夢似幻的感覺。他喉嚨微動，輕聲問道：「你和清蓮在房中，都做了什麼？」

沈舟抬起頭：「啊？」

他追上白衛凜解釋：「我可什麼都沒做啊，就不到兩刻鐘的時間，我就算有那色心，時間也來不及啊......」

白衛凜道：「色心？」

沈舟哭笑不得：「你的關注點怎麼總是那麼偏？我找她真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慾。我承認從前確實對清蓮有那麼一丁點的色心，畢竟那麼如花似玉又肯主動的美人，也就你會視而不見。但她如今是敵國的細作，我不會分不清輕重的。」

「是啊，她是細作。」白衛凜輕聲道，「不然，你那麼喜歡她，我一定會將她留在你身邊。」

沈舟澄清：「也沒有很喜歡，我當初就是饞她的身子。」

白衛凜露出一絲迷茫：「饞...身子？」

顯然在這種事情上，他沒有絲毫經驗，這麼露骨的話都聽不懂。

沈舟一面覺得這樣的白衛凜過於好笑，一面又覺得他還有幾分可愛。

拍了拍他的肩，沈舟小聲傳授經驗：「我覺得你有必要去試一試，即便是尋芳院也有幹凈些的姑娘的。不過你是第一次，最好是找個經驗足的姑娘，經驗這玩意兒，最是銷魂！」

沈舟靠的太近，嘴裡呼出的氣息不斷撲打在白衛凜的耳邊，彷彿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柔柔地觸動白衛凜心底繃緊了的那根弦。

沈舟沒有察覺到白衛凜的異常，繼續說道：「但幹凈的姑娘吧，最讓你有成就感，各有各的好處吧。」

白衛凜口唇發幹，沉聲道：「沈舟，你別說了。」

沈舟歪著頭，恨鐵不成鋼般：「我在傳授給你經驗啊！你看枝葉間那個小孔......」

白衛凜順著他指的方向去，枝梢間金黃的陽光直直地照射過來，打在沈舟側臉，白衛凜滾動著喉嚨，火辣的目光落在他唇上。

沈舟嘴唇一張一合地說著：「那麼小的縫隙，你很難鑽過去吧。」

白衛凜下意識點了點頭，沈舟高興地猛拍他的肩膀，忽又伏在他耳邊輕聲說：「可你如果真的鑽了進去，並將它開拓寬敞，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白衛凜不傻，對情事再沒經驗也聽懂了沈舟的話里隱藏的意思，突地只覺得心臟滿了半拍，一股熱氣從身上直燒到脖子。

一半是因為沈舟靠的太近，一半是因為他令人想入非非的話。

沈舟轉頭瞧見了他窘迫的模樣，像是發現了好玩的事情：「白衛凜，你是不是聽懂了？」

「我以為你很是純情，居然能聽得懂哈哈哈......」沈舟沒能憋住笑意，便笑便往白衛凜身上撞。

忽然手腕被扣住，一股力道迫著沈舟後退幾步，直到背靠上了廊下的柱子。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手便被白衛凜抓著摁在柱子上，另一邊白衛凜的胳膊撐在他頸邊，以一個極具侵佔意味的姿勢將他鎖在懷中。

白衛凜低下頭，額頭抵在沈舟肩膀，臉上極力隱忍著什麼。

沈舟疑惑地喊了他一聲，沒等到回應，忽地調侃道：「白衛凜，你是不是被我說害羞了？」

「哎呀你別不好意思嘛，都是男人有什麼不能說的，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我是在認真地傳授給你經驗哦~」

「閉嘴！」白衛凜猛地抬起頭，臉頰的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惱的，聲音聽來有幾分駭人。

沈舟愣了又愣，意識到這麼久以來白衛凜第一次對他說重話，立刻來了氣，惱道：「閉嘴就閉嘴，你凶什麼凶？不想聽我說話，當初你擄我來戰神府幹什麼！」

白衛凜知道他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解釋：「不是，我......」

「你也閉嘴，本大爺不想聽你說話。」沈舟道，「你鬆開我！」

白衛凜惶恐地鬆了手，一脫離他的鉗制，沈舟甩手便走，口中小聲嘟囔：「明明為你好，還將我當成驢肝肺了，你這樣的人，註定一輩子娶不上媳婦......孤獨終老吧！」

沈舟看也不看白衛凜，回了房間後將房門狠狠一甩，把他關在門外。

白衛凜望著緊閉的房門，眸底閃過痛苦的神色。是他最先招惹沈舟，可到頭來被招惹的人，卻是自己。

那種感情要如何啟齒？

如今的處境又有什麼資格表露心跡？

寂靜的院子里，只有白衛凜低低的一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