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循聲望去，先是驚訝，但卻很快就明白了蕭遠山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地方，更明白蕭遠山這之後會怎麼質問自己。

但如果不是蕭遠山自己騙了他，那事情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所以蕭衍懶得回答他，轉過頭繼續靠在姜文洲的懷裡，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可蕭遠山卻看著蕭衍的動作哇哇大哭了起來：「所以，爸爸說的都是真的？父親，你真的要和爸爸離婚？」

「很驚訝嗎？」蕭衍都沒有給他一個正眼，不耐煩地向他解釋，「是你要我和姜文洲在一起的，所以我必須和你爸爸分開。」

蕭遠山無措地站在門口解釋：「我……我不是這麼想的啊！我只是想要爹地和父親和好啊！我……我已經三個月沒有見過爹地了！我只是很想他而已！我沒有想要你們兩離婚啊！」

姜文洲被蕭遠山的哭聲攪得心酸，朝他伸了伸手，溫聲喚他：「雲雲過來，爹地和你解釋。」

「我不要解釋！爹地你是個壞人！你為什麼要讓父親離婚！我不要！我不要！」姜文洲的話讓蕭遠山的反抗聲更大了一些，他一邊跺著腳，一邊朝姜文洲大聲吼著，像是一隻被侵犯了領地的野獸，瘋狂地吼叫著。

蕭衍劃了個眼刀，嚴聲喝道：「蕭遠山，這是你自己選的！」

「不是！我沒有要你們離婚！我只是想要你們和好！我只是想要大家和以前一樣開開心心的，我喜歡爹地，可我更喜歡爸比和父親在一起！我沒有！」蕭遠山泣不成聲，淚水像是傾盆豪雨般直直地落下，姜文洲竟是在一個五歲大的孩子的哭聲中，聽出了無盡的懊悔，「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你們分開。不是我，不是我要你們離婚的，我沒有要你們離婚啊……」

在這樣的痛哭聲中，姜文洲似乎是被扼住了喉嚨，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可蕭衍卻給蕭遠山下了逐客令，無情地，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蕭遠山的任何解釋：「蕭遠，滾出去。」

「我……」

蕭遠山還想要爭辯，可蕭衍再一次打消了他的念頭：「再說一遍，滾出去，這件事從始至終都是你做的，你必須承擔。」

姜文洲看不下去，想要開口，卻被蕭衍捂住了嘴，輕聲在他的耳邊用蕭遠山聽不到的聲音提醒他：「這不也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蕭遠山沒有讓蕭衍下第三遍逐客令，更甚至在蕭衍對姜文洲說之前就崩潰地逃離了蕭衍的房間，還留下了一聲繞樑的迴音：「我討厭爹地！」

蕭遠山走後，蕭衍舒了一口氣，像是無事發生般，鬆開了手，繼續與剛才的姿勢窩在姜文洲的懷裡，讓他心裡不是滋味。

他拉開了他，和他保持一定的距離：「蕭衍，你在做什麼？」

「你帶我回蕭家的目的，不就是要我和學長離婚，和你結婚嗎？」蕭衍嘲諷一笑，冷眼看著他，「別告訴我，你只是想在這張床上和我重新溫存一次。」

不可否認，姜文洲做夢都想要蕭衍離婚，而這一次他幾乎是抱了鬥爭到底的決心，要麼就是他把蕭衍玩壞，要麼就是蕭衍把他玩壞，但凡他心軟或者心存善意，蕭衍都會重新崛起將他反殺，所以不管姜文洲是否有道德上的譴責感，他都會做到最後這一步。

這也是曾經蕭父看他一蹶不振時給他的思路，告訴他，蕭衍這樣的人，首先要得到，不管用什麼陰謀詭計，而這之後，冰雪自會融化的。

但是，這是沒有蕭遠山之前的事情，姜文洲也是做夢都沒有想到，蕭遠山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反應，竟然這麼排斥蕭衍和秦浩離婚，而這之前他對自己表現出來的喜歡竟在這件事上如此微不足道，讓他心中產生了一些難過。

「不離了。我錯了。」姜文洲挫敗地垂下頭，又一次和蕭衍移開了距離，「是我考慮不周，我沒有想過這件事會對雲雲造成傷害。離異的話會是一輩子的陰影吧……」

姜文洲本就是姜思凱一手帶大的，沒有經歷過福祉家庭破碎的事情，但是姜文洲想，現在蕭遠山知道這件事的反應可能和當年他知道姜思凱弒子是同樣的晴天霹靂吧。

「以後我會消失在你的視線中的。」想到姜思凱曾經的所作所為，姜文洲呼吸一窒，幹咳了兩聲，向蕭衍承諾，「所有的東西我也都會還給你。在商場上，我們互不相幹就好。」

蕭衍眯了眯眼，聲調中明顯頗是不滿：「姜文洲，你在說什麼？」

「我沒想過要傷害雲雲。雲雲是個好孩子，我很喜歡他。是我第三者插足了你們，是我用卑劣的手段將你佔為己有，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執念。對不起。」姜文洲幹脆站了起來，起身去穿自己的衣服，嘆息著自責，「其實，沒必要把你弄得妻離子散的對吧？我也沒那麼喜歡你，也沒那麼恨你，所以，我們就這樣吧。等過幾天風頭過了，我再把你的股份低價轉讓給你。我們就當沒事發生吧，這五年來，從來沒有見過面好嗎？」

蕭衍盯著姜文洲的後背，重複道：「沒有那麼喜歡我了？」

他嗤之以鼻，問道：「你剛不是說，你對我很有反應嗎？」

「你又是不知道你的信息素是什麼味道。雖然沒有成癮性，但是這味道本身就很讓人上癮。」姜文洲聳了聳肩，又嘆了口氣，將自己穿戴整齊，回身朝著一臉冷色的蕭衍，再一次向他道歉，「對不起，是我考慮不周。我現在去和蕭遠說清楚。」

可誰知蕭衍拉住了姜文洲，不讓他走：「不準去。」

「他自己犯下的錯，就讓他自己承擔，這個婚必須離。」

姜文洲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錯愕地問他：「你在說什麼？就為了這麼點事，你要讓蕭遠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嗎？」

「什麼叫這麼點事？他現在能聽我父親的話，對我下藥，我不嚴懲，讓他付出點代價，那今後他會怎麼對別人？」蕭衍的表情嚴肅，完全沒有在開玩笑，「就因為他的兩滴眼淚，你就放棄了，那他以後會不會覺得這世界就是繞著他轉的，從而導致更加無法無天？」

姜文洲越來越覺得蕭衍不可理喻，抽出了手，向後退了兩步：「你瘋了吧？這是你兒子？」

即使是懲罰，也不該用父母的婚姻來當做武器，這將是對一個幼小心靈是多大的創傷。

蕭衍壓著怒火，坐在床上：「我不在意你娶不娶我，但這個婚，我一定要離。他必須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他不是想我和你和好嗎？他這麼輕易相信別人的話，那我就讓他好好地反省一下，痛徹心扉地反省一下做事前的後果！」

蕭遠山的目的是讓蕭衍和姜文洲和好，而結果卻變成了蕭衍和秦浩離婚，不僅如此，蕭衍和姜文洲也沒有因此和好，反而是走向了陌路，用一句話簡單概況一下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姜文洲當然是覺得沒有必要，再一次想要和蕭衍爭辯。

可誰知道，蕭衍卻是哭了出來，通紅的眼眶布滿了血絲，雙肩悲憤又絕望地顫抖著：「姜文洲，這是我的孩子。現在他幫著一個外人，給他親爹喂藥，把我綁在他的床上，你覺得我是什麼心情？我懷胎十月，在他一歲前，我幾乎日夜都圍著他賺，可他又對我做了什麼？這還是我身體里掉出的一塊肉嗎？他在乎過我的感受嗎？現在又憑什麼要求我在乎他的感受？」

他低頭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堅定地回答他：「我不管你想怎麼做，但這個婚必須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