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的陽光透過窗戶，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香煙味道，喬允安翻了個身，扯著被子蒙住了腦袋。

「喬先生，醒醒啦，法式蛋糕要不要吃啦。」

喬允安騰的從床上竄起來，服務生的制服歪歪扭扭的，裹在身上擰巴的難受。

「芳琴姐…這是哪裡啊…我怎麼在這兒？」

芳琴倚靠在床邊，纖細的手指間夾著一支手捲煙，映著光輝輕吐，優雅美麗的像是一副畫卷。

喬允安揉了揉眼睛，試問這樣的女人知性，端莊，落落大方，誰不喜歡。

「醒來啦，給你準備好的小蛋糕。」

喬允安撓了撓頭，掀開被子爬了下來，端坐在了小桌前，很虔誠的下了叉子。

軟軟糯糯，唇齒留香。

「好吃，謝謝芳琴姐。」

「別謝我，謝四哥吧，他讓準備的。」

「昨天我…」

「昨天喬先生睡過去啦，四哥吩咐給你安排的房間，我還沒見過他這樣大動肝火過呢，喬先生好福氣呀。」

「嚇死人了，這是哪門子的福氣啊，一見面就用槍指著我玩輪盤賭不說，還隨手就給我扔了黃浦江…」

芳琴點滅了煙頭，沒急著會他的話，轉身從床頭櫃中拿出一把槍來，喬允安一驚連忙四下看了看。

這好像不只是普通房間那麼簡單。

還有他看得出槍的型號和質地，跟殷閻手裡的是同款。

「姐你幹什麼…」

芳琴做了和殷閻同樣的事，只不過她將槍口抵在了自己腦袋上，嚇得喬允安背後冷汗直流。

「沒事兒的。」芳琴安撫著他，一連開了七八槍，竟然都是空槍，喬允安這才鬆了一口氣，喝兩口牛奶壓了壓驚。

「子彈在這呢。」芳琴笑眯眯的亮了亮手心的銅彈頭，「最平常不過的把戲，喬先生連這個都不知道，怎麼還敢來清歌坊這麼亂的地方呀。」

「這裡給的工資多嘛…」喬允安小聲嘟囔著，「那黃浦江…」

「我猜一定是老虎帶你去的，他水性好，若是看你不行了，肯定撈上來送醫院去，四哥可不是那種會拿清白人家姓名開玩笑的人。」

喬允安嚼著小蛋糕，陷入沉思，不管殷閻是不是，但總歸是被嚇到了，所以是不是能藉機坑他一筆精神損失費？

「他到底是什麼人…」

芳琴優雅的坐在了床邊，兩條腿交疊在一起，懶洋洋的往後撐著自己，歪頭微笑著，「上海灘的四梁八柱，八柱之一。」

「就是上海灘的混混頭子？」

芳琴一陣沉默，半晌方才開口問道，「你這麼想…也不是不行，喬先生只要知道整個上海灘沒有人敢去得罪他就是了。」

喬允安點頭檢討著，眼神定格在她中指的翡翠玉戒指上，「他有身份有地位有錢…姐你是他女朋友？」

「石大王。」芳琴倒是沒去回答他的問題，一來她覺得自己就算是飽讀詩書，也有點跟不上喬先生這跳脫的思維了，二來當今這世道，是個有錢人都喜歡養一些乖巧可愛的，石大王應當是看上了喬先生，卻不知道四哥到底是看不慣這些腌臢事，還是…

「他怎麼了？」

「他昨晚上是想動你，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喬先生？」

喬允安點了點頭，將牛奶喝了個幹凈，小舌頭一舔嘴角，奶漬捲入口中，「我知道，我在國外念書的時候，有個英吉利的室友，見天兒往外跑，泡酒吧，隔三差五領個男人回來，一開始還有點怕，但他好像對我不太感興趣，後來就習慣了。」

「那你…」

「我無所謂的啊，就是他太丑了，我覺得我不行。」

芳琴笑吟吟的戳了戳他眉心，言語間帶著寵溺的意味，「個小沒良心的，虧的四哥還說讓我多關照你，我看呀下次直接給你找個好看的推出去算啦，哪裡有個當老師的樣子嘛。」

「啊…姐你別呀…我的要求還是挺高的，有錢好看是第一位的，然後不能太野吧，我柔弱我這小身板受不住…」

芳琴也就是逗逗他，喬允安講話好聽又有趣，頻頻能逗的她笑出聲來，討喜的很，一來二去的，芳琴就讓他以後都跟著自己，不用去大廳包間里伺候了，自然沒人敢動他，工資還更高。

「四哥潔身自好的，女朋友也就我一個，只不過是場面上的，我記得當時他給陳老爺子遞了拜貼，在上海灘闖出了名頭，來找我的時候那個一本正經的樣子，他說我以後就不用再受人欺負啦，就安心享福就行，我不樂意離開清歌坊，他也不逼著我，就只是送來些好的，偶爾過來看看我，或者去一些酒會拉著我撐撐場面，出格的事兒從沒做過。」

喬允安頗有感觸，「他對姐真好。」

「好有什麼用，只能證明他不喜歡我呀。」

「姐你喜歡他？」

「喜歡過，我於他是有情，他於我是報恩，多累呀。」芳琴愣愣的出神片刻，搖了搖頭，垂下眼眸掩蓋失落的情緒，「你要知道四哥是那種看一眼就忘不了的人，第二眼就被他吸引過去了，到了第三眼…你就愛上他了，喬先生問這個做什麼，想毛遂自薦當他小男朋友嘛，那我幫你問問哦！」

「噫姐你又逗我！」

喬允安蹭了蹭鼻尖。

確實，男女通殺，看一眼就忘不了。

後來芳琴雇了一輛車，給人送回了學校，喬允安覺得自己好像還是因禍得福了，心滿意足的回去睡回籠覺。

許志平看著他滿面春光，十分嫌棄的白了他一眼，奪門而入給他從床上揪了起來。

「下周和下個月的試題你出了沒有！我告訴你國文課很重要的，你有沒有點教書育人的覺悟！」

喬允安晃著腦袋，迷迷糊糊，身上絲質睡衣讓人扯開了大半，露出如玉的肌膚，許志平見狀，給他合了合衣襟，繼續揪著。

「什麼考試不考試的，學的開心最重要，志平你有功夫沖我發火不如幫我把卷子出了吧…」

「喬允安你是不是欠揍。」

「你打我呀，你有本事打我呀，來來來往這兒打別留情啊斯文人。」

喬允安上課即興發揮，工作隨性而至，奈何學生們喜歡他，就愛聽他的課，課後作業也是想起來就留，想不起來就不留，多數情況下他也懶得批改作業。

一到考試要出題的時候，喬允安愁的頭都禿了，平時閑到令人髮指，如今什麼事兒都出來了。

他要先吃點好的，不然會頭疼，然後開著留聲機聽肖邦，興緻上來了還要自己拉一拉小提琴助興，等到一天下來，一個字都沒出。

許志平決定要挾他。

「你的小提琴在我手裡，你要不起來出題，我保證它從二樓摔下去屍骨無存！」

「…許志平，算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