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先生說他沒拿，就這麼回你們老大，他要不樂意來找我說話。」

還沒等混子回話，喬允安先不樂意了。

「那不行，我沒拿就是沒拿，我得證明我的清白。」

清白。

殷閻嗤笑一聲，伸手揉了把他腦袋，像是被這兩個字戳中心，「老虎刀疤。」

「在嘞四哥！」

「喬先生說要清白，聽見了嗎？」

「明白了四哥。」

喬允安看著他，一臉震驚，低聲問道。「你要幹嘛？」

很快他就知道了殷閻要幹什麼。

老虎和刀疤吵吵嚷嚷著，倆人分頭在清歌坊搜查起來，見門就進，被搜的人也不敢反駁和哭鬧，

「厲害呀…」喬允安感慨。

就是有點粗暴了。

芳琴輕輕挽住了殷閻的手臂，「四哥不要生氣啦，這樣大張旗鼓的，生意還要不要做的啦。」

殷閻不著痕跡的抽出了手臂，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芳琴也不再多嘴。

石大王終於捨得從包間里出來了，一看鬧的這麼大，趕忙承認錯誤。

「四哥，四哥息怒…」

喬允安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他一番，怎麼看都不像生氣的樣子啊，這些人眼瞎了還是怎麼的…

石大王見殷閻不搭理他，連忙拿出了腕錶賠罪，「找到了找到了，給四哥添麻煩了，快讓弟兄們停了吧，別壞了您的雅興。」

殷閻抬手吹了個口哨，老虎和刀疤停了手，堵在了樓梯口。

「哪兒找到的？」

「就，就門口不遠…四哥費心了。」

殷閻低頭去解下自己的腕錶，放進西裝口袋，有那麼一瞬間喬允安在幻想他能把這塊腕錶送給自己。

一定是瘋了。

而後殷閻伸手去摟過了喬允安的肩膀往前走，後者一臉驚恐，眼睛瞪的大大的，原本想躲開，可聽到清脆響亮的巴掌聲之後甚至還乖乖的往人懷裡縮了縮。

石大王捂著左臉說不出話來。

殷閻手上戴著戒指，打人又是反手，石大王臉上頓時腫了一片，幾個指印子紅彤彤的。

「四哥也是你叫的？」

「我…」

殷閻將喬允安往前推了推。

「給喬先生賠不是。」

「喬先生，有眼不識泰山冤枉了您老人家…」

「不…不用那個…」

喬允安惶恐，他沒想到能鬧到這個地步，而且這樣…

「你這樣我以後怎麼在這兒打工啊！」

「你怎麼事兒這麼多。」殷閻低聲輕罵了他一句，轉動手腕抬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石大王往後踉蹌幾步倒在了地上，一邊一個巴掌印，嘴角流淌出血絲，耳朵震的嗡嗡直響。

「重新說，說到喬先生滿意為止。」

「喬，喬先生…多有得罪…」

「滿意了滿意了，可滿意了。」

殷閻看得出來他想息事寧人，也不再多說什麼，伸手去逗弄人下頜又扯了扯他軟乎乎的臉蛋才撒開。

「你幹什麼啊。」喬允安揉著臉頰。

「喬先生長的清秀好看，姓石的，你那點花花腸子以為能瞞得過我？」

石大王徹底慌了神，幹脆跪在了地板上，「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您的人出手…」

「這兩巴掌你挨得不冤，滾。」

鬧劇散了，老虎和刀疤驅散著人群，清歌坊又恢復了熱鬧，殷閻推著喬允安的肩膀進了包間，這小先生有點發愣，站在原地眼神就盯著小桌上的糕點沒離開過。

「你想吃啊？」

喬允安吞了吞口水，「你手疼不疼啊？」

「你腦子沒事兒吧？」殷閻顯然被他跳脫的問句驚的沒摸找頭腦，抬手揉了揉額角，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雙腿交疊著悠然自得。

包間內的幾個姐妹放下手裡的麻將牌，在一旁小聲說笑。

「沒想到喬先生和四哥認識呢。」芳琴笑吟吟的湊到了殷閻身邊兒，輕輕給他捏著肩膀，喬允安蹭了蹭鼻子，有點不太自在。

「喬先生真是哪兒亂往哪兒湊，我記得學校一個月給四十大洋呢，養不起你？」

「能…就是我這個人…追求生活質量，四十大洋也就剛夠我吃個飯吧…」

「多少夠你花？」

「怎麼也得千兒八百的…」

「窮瘋了吧你。」

殷閻舔舔嘴唇哭笑不得，喬允安晃悠著站在原地，抿著唇角眼神就沒離開過糕點。

「那個…」喬允安忽然雙手抱拳，神情嚴肅，「今天多謝殷四爺解圍了，大恩不言謝！」

「行了，想吃就坐那兒吃，」

喬允安坐在小桌旁邊吃的津津有味，核桃酥水晶糕的美滋滋的往嘴裡塞，殷閻轉過身接著打牌，時不時用眼角餘光掃他兩眼，

吃的像個小松鼠。

以殷閻的身份，在這地方親手教訓個人也算得上是大事兒了，想那鬼子六，從頭到尾殷閻都沒碰他一根手指頭，不成想時隔不到一周，就因為個教書先生而親自出了手。

上海灘待的久了，什麼三教九流的把戲沒見過，看上哪個年輕漂亮的，變著法連蒙帶騙連哄帶嚇的，見了就犯噁心，更沒有不管的道理。

「四爺，出南風，碰了能贏。」

殷閻伸手推開他湊近的腦袋，「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夜深了，喬允安趴在小桌上，糕點吃的一幹二凈不說，威士忌也喝了半瓶下去，臉頰透著好看的粉色，暈暈乎乎的陷入沉睡。

殷閻見狀散了牌局，芳琴打發走了幾個姐妹，坐在一旁，紅唇中緩緩吐著煙霧。

「他來這兒多久了，以前也遇到過這事兒？」

「有小半個月啦，也不是天天來，就是周末啦休息啦過來幫幫忙，今兒還是頭一次的。」

殷閻搖了搖頭，「以後再來多關照一下吧。」

「好的呀，不過話說回來，四哥還沒因為誰動過這麼大的火呢。」

「沒有的事。」殷閻矢口否認，「我和喬先生萍水相逢。」

「萍水相逢出手打人呀。」

「和你不也萍水相逢麼？」

芳琴這下被問住了，嘴角上揚微微笑著，避重就輕換了個問題，「你今晚留下來嗎，他怎麼辦，要我叫醒他嗎？」

「我回家，給喬先生安排個房間，讓他睡一覺吧，這小先生愛吃，明早準備點可口的。」

芳琴起身去安頓。

老虎和刀疤是從碼頭開始就跟著殷閻打天下的，這些年一點一滴的變化別人興許不知道，但這二人都看在眼裡，他打過幾次架，受過多少傷，幾次逃生，他們一清二楚。

「四哥，您對喬先生是真的不一般。」老虎開著車笑嘻嘻說道。

殷閻抬頭心一緊，「別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