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鐵門關著的，只開了個小口。保安坐在值班室里見他過來便朝他囔著。

他有些茫然。對方口音有些重，他更加不能明白他的意思。見對方向他伸出手。他就下意識將自己的手搭上去。

「No!"

手被猛然甩開。對方略顯激動地說了一長串。江銘宇聽不明白，只知道對方在斥責他。他無措地站在那裡。眉毛又耷拉下來，顯得有些蠢笨。

終於，一個沉穩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保安不再對他吼叫，而是和身後的人交流。隨後他被握住了手腕，帶離了尷尬的處境。

江銘宇看著高榮軒有些委屈。

高榮軒無奈地嘆口氣，「下次記得把重要證件放在貼身的位置。現在應該去不了學校了，他們需要你初始身份證明。」

江銘宇低著頭。

高榮軒：「你在這邊還有沒有認識的人？」

江銘宇第一個想到的是蘇叔，但他隨即把「蘇」字吞回肚子里，擺出茫然無知的神情，「沒有。」

高榮軒盯著他。

江銘宇睫毛微微顫動，「我是一個人來的，外祖父說，不能讀完大學，就不能滾回去……」

高榮軒盯了他幾秒，不知道信沒信，繼續帶著他走了。

江銘宇語氣變得格外軟綿，可憐巴巴又可憐兮兮，「老大，你帶我回去吧，我不會煩你的。我保證！你知道我很乖的」

高榮軒抬腳朝車子那邊走，江銘宇小步跟著他。高榮軒那複雜深沉的表情讓江銘宇以為下一秒他就會被丟棄掉。

高榮軒沉默許久才准許他留下來，「就一個月，你聯繫家裡人，不然我們就去警局重新申請證件，或者我直接把你打包送回中國去。」

*

江銘宇如願在高榮軒這兒紮下纖細的根。以前，高榮軒還和他在一個地方讀書時，他就經常去高榮軒家裡睡。先開始他被嫌棄得不得了，但後面高榮軒還不是被他的人格魅力所征服。雖然他臉上總是冷冷的，但也在沒說過讓他回家去的話。還有高奶奶也很喜歡他。

所以，江銘宇認為只要他勤勤懇懇地做小弟該做的事，比如說趁高榮軒不在，做田螺少年把家裡打掃幹凈——雖然他在家裡十指不沾陽春水。比如說，給高榮軒美美做一個晚餐——雖然他只會方便。老大總會看在他勤懇的份上，留下他。

可他低估了高榮軒，男人根本沒精力去感受他的好。

男人每天深夜才回來，就算是精神旺盛的江銘宇那時候都昏昏沉沉了，只能依稀聽見洗澡的水聲，滴滴答答，然後床邊一沉，一隻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低沉說一聲「睡吧」，他就跟被催眠了一樣沉沉睡去。

而太陽還沒升起，露水還未消逝的凌晨，身邊的床榻又會一輕，等江銘宇睡醒時，屋子裡頭已經只剩下他一個人。

江銘宇每天醒來都想戳自己腦袋，暗罵自己跟豬一樣，只知道睡。

越是和高榮軒相處越久，他越明白高榮軒很忙，忙得所有時間除了睡覺便是工作。他難得讓自己停下來。所以他們那天相遇是多麼的不容易。

環看這間屋子，江銘宇只覺得冰冷。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他一點都不想和老大如此冷淡，以前他們關係多好啊！都可以穿同一條褲衩（高榮軒穿不下的小褲衩）！他才不要如此，像是磨到時間就能無聲息地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