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情來如泄洪，勢不可擋。

末了，情潮消了這yu火，陸上淵才肯同他好好說話。

「我若告訴你，你忍著，別生氣。」

孟九納悶著，我問他為何會喜愛我，他說出來，我只會高興，為何還會生氣？

不可一世的少年將軍此時也有些後怕，「其實，是因著你的身子……」

「什麼意思？」

後半句：「……最讓我舒爽。」

孟九啞然半晌，忽然瞪大了眼，腿腳上驟然生出一股力拔山河之氣，狠踹到他身上，一邊踹著沒完，一邊身子顫著，委屈得紅了眼睛，「你出去！你滾出去！！！」

因為身子，只是因為這個……

這話無異於用刀剜他的心。

竟還叫他忍著別生氣……

見人踹不下去，他索性自己扶著腰起來了，你不走我走，算是我瞎了眼了，算我眼瞎心盲，竟還追來幾千里遠，竟還想著……

「我不想騙你。」陸上淵見他要走，連忙拽住他手腕，任他如何撕扯都不肯放鬆分毫，「九兒，我十歲在外奔走，十四歲便知了人事，可從未覺得那些床榻之歡有什麼好的，我只是需要那些發泄，否則，我早撐不下去了。」

「那同我又有什麼關係！鬆手！」

陸上淵將他拽進懷中死死摟住，「可那些年我從未睡過一個好覺！」

孟九猛然愣住。

「我怕自己睡過去，再也沒有睜眼的機會，怕一閉眼，這輩子就過去了，九兒，只有在你榻上……」男人溫熱的臉頰在他臉側磨蹭著，親昵撒嬌，「那夜我們歡好，過後我聞著你的味道，竟毫無知覺地睡過去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命里的人來了，所以我才說，那不重要，不論因為什麼，你讓我安心，你讓我覺得魚水之歡那麼美妙，你讓我魂牽夢縈心心念念，讓我一個不該留情的人，總是捨不得離開你……九兒，若你也是一個刺客，我早就死在你手裡了……所以我才說，那是要命的味道……」

他又在胡說些什麼……

孟九悶聲道：「你睡著了麼？你回回都走得那麼快，我以為你根本沒有睡過……」

「傻瓜，我若真睡著，一個時辰便夠了。」陸上淵碰了碰他的額角，「多虧了你，我都不用浪費那麼多歇息的時間。」

居然有人將睡覺的時辰當做浪費……

「你覺著，就因為我能讓你睡好，會讓我高興麼？」他還是覺得憋悶，這是什麼破理由。

「那你就當我鬼迷了心竅了吧。」

孟九被他不正經得沒了脾氣。

他們二人靠在床頭，擁著說話，陸上淵拇指不住摩挲他溫潤手背，如何把玩都不夠，便放在唇邊，一根一根吻過。

有時都會想，若是他能紮根在自己身上，那便好了。他枝繁葉茂，而他，成為依靠。

「還有件事，我不想說的……可你應當會高興。」

「什麼？」

「我說了，你不許再生我的氣了。」

「那我要先聽。」

陸上淵失笑，眼底又浮現那日自己命懸一線的光景，「我投江之後，總覺著命數到了頭，因為那時，我都見著姐姐了，我問她，我是不是快死了……她同我說，我心裡念著人，還沒到死的時候，死都不會瞑目的……」

「那時我以為你我未到那種生死相依的地步，我還想，我該是念著誰呢……」

「可我腦子裡分明全是你，我想到，我叫小九等我了，可我就要死了，你會苦苦等上一年，又一年，然後發現，你這輩子，再也等不到我了……」

「別說了。」孟九幾乎被這個畫面嚇到，不欲再聽。

「好，不說了。只是我沒有想到，最後會是你把我救起來……你說，我怎麼能捨得放開你，那時我就想，救命之恩，不管你要不要，我都要以身相許。」

孟九眯了眼：「說著說著又不正經。」

他們他們同床共枕，相擁而眠，而後誰也沒有再提過這些話。

宿命而已，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