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雲有些委屈，更覺得胸口悶得慌，只能皺著眉強忍著噁心的感覺，「我是真的不舒服，我不是故意的。」

「小雲！」秦暮並不聽他解釋，只一味地替蘇文佩抱不平，卿雲咬了咬嘴唇，雙手死死握著拳頭，「對不起」三個字幾乎就在嘴邊了，可他偏偏就說不出口。

蘇文佩看他這麼倔強，也不想現在就鬧得太難看，忙拉了拉秦暮的手，「好了，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別怪他了。」

「我不用你假惺惺！」

看到蘇文佩小動作的卿雲一下子就生了氣，一直以來他和她都是相安無事，秦暮在她那裡做什麼說什麼他待在自己的小屋子裡就都可以當做不知道不在乎。而她，在秦暮陪他的這一點點時間裡跑到他這裡來耀武揚威，什麼意思？

「這是我的屋子，你和他恩愛和睦，那你們就給我出去！」

卿雲不懂的是，在這種時候，先失態的那一個就輸了，不僅輸了氣勢，還會輸了人心。

蘇文佩微微一笑，「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稍微接受我一點，你看你總這麼誤解我討厭我，阿暮在中間多為難啊？」

「他會為難嗎？」卿雲看了秦暮一眼，秦暮拉著蘇文佩的手，臉色很不好看，看著他的眼神也滲透著冷意，卿雲一聲冷笑，「秦暮，你告訴我，你會為難嗎？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在你心裡我和她，誰更重要？我不在乎這個答案，但是你誠實地告訴我，你為難過嗎？」

秦暮低了頭，卿雲更加失望，「你連騙我都不願意了，是嗎？你哪怕騙騙我呢？」

「我累了。」秦暮拍了拍蘇文佩的手背，然後走上前去站到了卿雲面前，「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也很累，你和佩佩合不來，又不得我祖母喜歡，任性、自私愛發脾氣我都忍了，而我忍了這麼久，在你看來卻一文不值。卿雲，你質問我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也是人，我也是會累的。」

所以，兩個人在一起的這些時日，都只是在彼此折磨嗎？

卿雲覺得臉頰有些癢，手一抹是濕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流了這麼多眼淚，他眨了眨眼，眼淚擠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滴落，濕了衣衫。

「我以為我已經做得夠好了，你娶了別人，我攔不住，你騙我，我也可以原諒你，你只覺得你很累，那我呢？我從崑崙跟你到這裡，背井離鄉，甚至還要被師尊責罰，阿暮，你哪怕有一點點，是為我著想的呢？」

「你不用總拿這個來說事！」秦暮其實很反感卿雲每次都拿這個來壓迫他逼他內疚，「不是我逼你來的，是你願意跟來的，你既然是自己願意的現在就不要拿這個來責備我！」

卿雲睜大了眼睛，不相信眼前這個人方才還把自己抱在懷裡溫柔地哄著，原來人是這樣的善變，哪怕只是不久前才說的話，都可以否認得一幹二凈。

秦暮嘆了口氣，居然有些如釋重負，「我馬上會回南疆，你要是想回崑崙，你可以回去，你不用拿這個威脅我，你回去了，就別想讓我再把你接回來。」

這是吃准了他覺得他捨不得離開嗎，可是一開始，明明是他先睡了他，跟他說了很多好聽的話，他才答應跟他走的啊，明明他答應他的時候，他是歡喜的啊。

那個時候秦暮永遠不知道他這幅勝券在握、有恃無恐的模樣有多讓人討厭。而卿雲，那時候的卿雲居然只是害怕，居然只是害怕秦暮真的會不要他，後來他想起那時候的自己恨不得能穿越過去甩自己兩耳光。

其實秦暮這個人這個心他早就該看透了，只怪他自己，滿心裡覺得愛情就該是那樣，彼此折磨也彼此相依，能在痛里開出花來。

於是這時候的他只是低了頭，「我知道了，我不該說這些話，我以後不說了，我認就是了，你也別再說這樣絕情的話好不好，我會當真會難過的。」

秦暮終究於心不忍，伸手拂去了他眼角的淚水，「我知道了，傻瓜。」

他笑了笑，把卿雲抱進了懷裡，卿雲圈著他的腰哭得厲害，還是像個小孩子一樣，蘇文佩站在一邊反而有些尷尬。她手撐著桌子用力得指尖發白，卻驀地一松，臉上也像是花開一樣帶了笑意走上前去，「好了，能不吵架就好，卿雲，你那茶葉我覺得很好，可不可以給我一點？」

卿雲抹抹眼淚，「我收拾出來給你送過去。」

「那多謝了。」蘇文佩朝他笑著點點頭，便又挽住了秦暮的手臂，「回南疆的事已經定了？」

「嗯，陛下上朝的時候說了，南疆一日不完全臣服就一日不能放鬆，不過還好，陛下許我帶著家眷。」

「陛下這步棋，走得也挺聰明的。」蘇文佩露出些崇拜的神色來，「我原本以為陛下是個不靠譜的人，沒想到他看上去弔兒郎當的做的事卻讓人敬服。」

「佩佩。」秦暮出聲提醒她不可妄議君王，便扶著她坐回了桌邊，卿雲聽不懂他們的話，只知道他們說的是重要的事。他以前不想去懂他們中原人之間的算計，現在為了秦暮，他也耐著性子聽了下去。

「陛下這次雖然開恩成全了我們，可該防的還是得防，把你和我打發到邊疆去，看著恩寵優渥其實就是讓我們遠離朝堂，就算要謀反也師出無名，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功高震主，都是一樣的，平心而論咱們這位陛下已經是仁慈的了。」秦暮說著就笑著搖搖頭，「為人臣子的，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南疆雖然不比京城繁華，但也是個好地方。」

他笑看了看卿雲，「而且，小雲若是想要回崑崙，也方便些。」

卿雲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抿著嘴唇不理他，秦暮揉了揉他的腦袋，「離崑崙近了我要是欺負你你師兄立刻就能打上門來，你可不算是無依無靠的了。」

「我師兄最寵我了，你以後小心點。」卿雲朝他做了個鬼臉，又瞥了蘇文佩一眼，她倒是沒什麼，只是臉上的笑意假得像是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