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季坐在王府荷花池旁的亭子里，抱著算盤打得啪啪響。顧明兮從他身後悄悄摸過去，在他頭頂輕咳兩聲，戴季被嚇得一顫，立刻便抓住算盤轉身發起攻擊。

顧明兮腳步一跨側身躲過，坐在石凳上說：「警惕心有待加強。」

戴季尷尬摸了摸頭頂，辯解著：「這不是回了咱自己家了嘛。」

顧明兮斜他一眼，戴季立刻斂笑低頭準備挨訓。

「這是洛陽，比咱們在外的境況，有過之而無不及。去，把初一叫過來。」

明明太子之位已經定了下來，還有什麼危險的？但戴季也不敢多問，趕緊跑去叫人。

顧明兮的母妃是前丞相林憑獨女，白髮人送黑髮人後，林憑日夜憂思，懷疑自己女兒是受人毒害才早早就香消玉殞。

當時他手上已經沒有實權，無法因為自己的一個無端猜想就著手調查，於是傾盡家財培養了一批忠心耿耿、武藝高強的影衛，在彌留之際，交給了顧明兮。

初一便是影衛首領。

「殿下，初一到了。」戴季通報。

面前相貌平凡的男人撩袍跪下，「屬下參見主子。」

顧明兮點了點頭，表情溫和：「起來吧，昨日辛苦兄弟們了，事情辦得很好。」

關於廢太子餘黨的名單賬冊，便是他們帶人去搜查出來的，半天時間都不到，便送到了顧明兮手裡。

初一低頭：「這時影衛分內之事。」

顧明兮吩咐：「你挑十個身手好，眼神好，又機靈的，去大將軍府守著，確保蘇懷的安全，還有，」他屈指在桌上叩擊兩下，「提防有人往他家裡藏些不幹凈的東西。」

領到新任務的初一嗖得一下就消失了，戴季搖頭嘆道：「和塊兒木頭一樣，唉，怎麼娶媳婦兒啊。」

「你倒是挺有閑心，過來，你馬上也要有事兒忙活呢。」

戴季乖乖站好聽令。

顧明兮翻著賬冊，在其中幾筆上勾畫出幾個紅圈。

「我畫出來的幾項，重點查。」

戴季接過賬冊臉色大變，「殿、殿下，您這意思是咱們軍中的賬目有問題？！」

顧明兮目光深沉，「不僅賬目有問題，連人也有問題，這件事情要隱秘行動，萬不可打草驚蛇，必要時可以讓影衛幫你。」

這幾份賬冊看似收支平衡，找不出錯處，但是只要拿去和前三年的軍費開支細細比較，就能發現其中的漏洞。

上一世若非為了查清蘇懷受到伏擊的貓膩，他也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捉住這群軍中碩鼠。

一日不除，後患無窮。

戴季還在震驚當中，呢喃著：「咱們的人怎麼可能有問題呢。」

顧明兮把賬冊捲成筒在他頭頂敲了一下，「我軍中十萬人，想這十萬人一條心，夢裡都沒有。別傻站著了，去做事！」

轟走戴季，他背著手站在圍欄邊，池中殘荷東倒西歪，蓮蓬已經爛得掉渣，也無人清理，養的鯉魚也早被附近的野貓撈得一幹二凈，還不如蘇懷那隻有一片竹的小院有生機。

他搖搖頭，讓人把荷花池清理了，重新放些魚進去，還要為野貓備些食物，好讓它們高抬貴爪，放過可憐的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