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衛凜笑了笑：「是的，到了那個時候，陛下只要心繫百姓，那麼即便有些任性，臣也絕不會忤逆。」

顧南眸中似有憧憬的神色，他伸出手：「我們一言為定。」

白衛凜與之擊掌：「一言為定。」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路上頗有些泥濘濕滑，方才還落著的濛濛細雨，此刻莫名地又下大了。

天色陰沉沉的，天空的烏雲一層堆著一層。

顧南考慮到白衛凜此刻不太方便回府，於是盛情邀請：「阿楊，你留下陪朕看看摺子，順便再用完午膳，等到雨小些了再回吧？」

白衛凜望著外面的嘩嘩的大雨，心中擔憂，不由自主問出口：「會打雷嗎？」

顧南以為他在問自己，極為認真地分析：「昨夜便打了一夜的雷，還帶著亮如白晝的閃電，現下看著這雨勢，若是再大些的話，極有可能會打雷。」

白衛凜只聽到了顧南這番話的最後三個字，心中一驚，連忙告退。

他早晨上朝前吩咐人把千帆送走了，雖叮囑邢束照看著沈舟，但卻顧著沈舟的面子，沒明說他怕雷電。

若是待會兒雨勢大了打雷打閃，邢束忽略了沈舟，沈舟一個人必然會怕極了。

或者說沈舟嚇得鑽進邢束懷裡......白衛凜覺得自己會忍不住把邢束廢了。

聞言，顧南蹙眉：「外面下著雨，你怎麼回？」

白衛凜道：「一點雨而已，不礙事。」

說罷，白衛凜轉身退出辰陽殿。

顧南氣的跺了跺腳，急忙追了出去。

白衛凜已經走出辰陽殿大門，走入外面的雨簾。

門口站著顧南的內侍太監，手裡握了把傘，焦急地回稟：「陛下，是白將軍不要傘......」

「沒用的東西！」顧南低罵了一聲，躲過他手中的傘，匆匆向白衛凜追去。

只是白衛凜走的極快，很快消失在了雨中。

顧南撐著傘站住，只覺得冷。

白衛凜渾身已經淋濕，宮外等候的隨從嚇了一跳，拿著傘慌忙撐在他頭頂：「將軍，你怎麼？」

「沒事，走吧。」白衛凜搖搖頭，濕著身子上了馬車。

軟乎暖和的馬車裡，因為渾身濕透的白衛凜進來，多了些寒意。

回府之前，白衛凜去了一趟成衣鋪，將自己濕透的朝服換下來。

早上，又下大雨，成衣鋪剛開門，還沒有客人，只有老闆靠在櫃檯前，打著哈欠昏昏欲睡。

見白衛凜進來，慌忙迎上去。

「這位大人，您怎麼淋成這樣？」

白衛凜擠了擠身上的水：「拿套幹凈的衣服。」

老闆笑眯眯道：「好嘞，您這邊請。」

白衛凜進了試衣服的房間，老闆拿了毯子給他擦身，小聲問：「將軍，您不是故意要淋雨的吧？」

屏風之後，白衛凜擦幹身子之後，套上老闆遞來的幹爽的新衣服。

月色的長袍套在身上，多少隱去了一些臉上原本的冷意。

他走出來，挑了挑眉：「我是故意的。」

老闆閉嘴不言。

白衛凜道：「昨晚你遞消息說陛下派去嶺東查沈舟的人回來了？」

老闆：「是。和我們的人查到的結果一樣。」

老闆遞上信件：「這是我們的人截獲的消息，我讓人謄抄下來一份。」

白衛凜接過看了一眼，並沒有露出太吃驚的表情。沈舟自稱二十歲之前都在嶺東生活，二十歲以後才離開嶺東遊走，後來再京中住下。白衛凜在嶺東查到好幾個名為「沈舟」之人，但老的太老，小的太小，且一直在嶺東居住，從未離開過。

現在顧南查到的依舊是這樣的結果。

白衛凜沉默了一會兒，把信件收好，吩咐道：「沈舟的事別再查了，若有其他勢力調查沈舟，立刻彙報給我。」

「是。」老闆忽然多了一嘴，「將軍，既然嶺東查不到沈軍師的消息，那您覺得軍師的身份是否可疑呢？」

白衛凜冷冷看他一眼：「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其他的不要管。」

老闆垂下頭，沒再多言。

......

桌上擺放著刑束帶來的飯菜，沈舟坐在桌前，托著腮，卻吃不下去。

窗外的雨勢漸大，彷彿籠罩了整個天際。

原本該是明亮的天色，此刻灰濛蒙的，像是快要入夜一般。

「沈軍師，是你要的飯菜，現在怎麼一口都不吃？」刑束無奈地看著他。

白衛凜出門前交代，要他照顧好沈舟。

原本刑束覺得沈舟這麼大一個人了，應該極好照顧，沒想到連飯菜都要挑三揀四，難伺候的很。

沈舟臉色憂鬱，望著飯菜，沒什麼胃口。

「白衛凜為什麼還沒回來？」沈舟問。

分明早已經過了下朝的時間，從前這個時候，白衛凜已回府多時了。

刑束猜測道：「許是有別的事情被陛下留下了，況且下這麼大的雨，將軍即便想要快些回府，也不一定回得來。」

沈舟盯著飯菜，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刑束並不是話多的人，但這沉悶的氣氛卻也讓他有些壓抑。

就在他想要開口找些話說的時候，突然沈舟出了聲。

沈舟問：「雨越來越大了，你覺得會不會打雷？」

刑束頓了頓，鑒於昨晚一夜的電閃雷鳴，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沈舟頓時臉色更加不好。

刑束問擔心地問：「怎麼了？」

沈舟苦著臉說：「我被雷劈過。」

刑束滿臉震驚的表情，不可思議地看著他：「被劈死了嗎？」

沈舟臉色一變，彷彿看傻子似的看著刑束。本來他對刑束的印象還極好，現在怎麼看都跟沈疙瘩湯和謝興那倆人沒區別。

「你出去，跟你待在一起我會變傻的。」沈舟極為嫌棄地道。

刑束尷尬地起身，如今白衛凜對沈舟的在意程度，他是萬萬不敢將人惹急了：「那我在外面候著，你有事叫我。」

沈舟翻了個白眼，心想我有事也不會叫你。

刑束推門出去，站在門前的廊下，猛然看見外面的雨中白衛凜撐著傘走來。

一襲月色長衫，是刑束的救星。

他高興地揮了揮手：「將軍！」

房中的沈舟剛剛抓起筷子準備吃幾口墊墊肚子，忽然聽到動靜，急忙丟了筷子，趴在桌邊，作出一臉痛苦地模樣。

白衛凜來到廊下，問刑束：「沈舟可醒了？」

刑束急忙道：「將軍你知道嗎，沈軍師被雷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