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昀跟師尊沿著甬道一直往前走，越走越感覺不對勁。黑暗之中，穆昀感覺就好像有無數隻眼睛在緊盯著他一樣，讓他莫名的背脊骨發麻，寒毛直立。

可任憑他舉著火把停下來確認幾次，這條甬道里也分明只有他和師尊兩個人而已，根本沒有其他東西。

流水聲潺潺，在黑暗中顯得有些陰森。

「師尊，是有東西在一直跟著我們嗎？」穆昀終於忍不住問。

白辰停下腳步，眼神詫異地看了穆昀一眼，問：「你感覺到什麼了嗎？」

穆昀回答：「我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有東西在跟著我們，師尊沒有感覺嗎？」

而白辰隨著穆昀目光往甬道另一邊看去，卻又搖了搖頭，然後道：「靜心凝神，既然沒看見東西，那就不用多想。在這種地方，可能會存在天然的幻陣，一不小心就會讓人跌入幻境。」

穆昀點點頭，轉過頭去，不再多想。

兩個人繼續向前，走出去差不多一里地。白辰終於停下腳步，伸手撫摸了一下眼前石壁，稍微思考片刻之後，才沉吟道：「原來如此，居然是這種勢法，難怪可以封人法力。」

「師尊，你發現什麼了嗎？」穆昀問。

「嗯。」白辰點頭，接著說：「你可以拿火把去看一下旁邊的暗河。」

穆昀兩步走到河沿，舉著火把朝自己身前看去，頓時一身雞皮疙瘩起。因為他發現這道暗河，裡面流淌的河水，竟然全部是腥稠的血紅色，滔滔不絕，彷彿血水。

「等等，這是什麼東西！」穆昀又突然後退，一陣毛骨悚然。只見在距離他半丈遠的地方，有一具猙獰的血屍從河水之中緩緩爬出，腰身奇長，就好像是四五個人拼在一起的一樣。那血屍啞張著嘴，盯著穆昀，一對沒有瞳孔的眼睛裡毫無生氣。

「不用害怕，只是過去被遺棄在這裡，迷失的人而已。」白辰輕輕一嘆，伸手拍了一下少年肩膀，然後竟越過少年，獨自走到了那血屍身前。

「嘶嗚……」那血屍突然大吼一聲，抬起頭便朝白辰撲去。

「師尊小心！」穆昀連忙上前，想要拉開師尊。因為在這個地方，他和師尊都沒有法力，幾乎與凡人無異，他當然擔心師尊出事。

不過穆昀才走一步，就又停下了腳步。因為他看見師尊拽住血屍的左手手腕，用一隻手便完全封住了它的行動，任憑那血屍再這麼嘶吼咆哮，都難以再前行一寸。只是白辰卻也沒有再動手，只是低眉看著那血屍，居然是在與它對視。

「睡了這麼多年，也該醒了。」白辰輕聲道。

「死了、死了，都死了……」那血屍被白辰拽著一隻手，已經血肉模糊的上下顎微微顫動，一張一合。穆昀沒有想到的是，它已經這副模樣了，竟然還可以說話。此情此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而白辰沒有多言，只是沉默地聽著它說。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是你們，是你們……你們該死，你們都該死……」那血屍突然大吼，整具身體都不住顫抖了起來，被淹沒在水中的下半截身掙扎得血水四濺，狀如瘋魔。

白辰繼續沉默，許久之後，才終於以一種穆昀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回答說：「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