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昀看見師尊握住血屍手腕的那隻手忽然發光，耀目無比，幾乎瞬間照徹了整條暗甬。

而那隻原本掙扎的血屍，也在這種奇異光芒的照耀之下恢復了平靜，彷彿是只斷掉提線的木偶一般，軟趴趴地癱倒在河沿之上。

在意識消散之際，他似乎是懵懵懂懂地回憶起什麼，然後用盡了自己的僅存氣力，抬頭看向白辰兩人，眼眶處竟緩緩流下了一行血淚。他看著白辰，好似解脫，又好似掙扎，低聲開口道：「仙君……快逃……」

白辰聽見了，卻沒有說話。

等到光芒散盡，白辰才終於鬆手，然後站起來道：「真龍喋血，萬龍葬坑。沒想到在這裡的一口怨氣，竟然可以保留這麼多年。」

「師尊……你怎麼受傷了？」穆昀忙走過去。這才發現師尊方才制服血屍的那隻左手，在掌心處，竟已被血屍的白骨劃出了一道猙獰的大口子。

「一點小傷，無妨。」白辰只是輕輕搖頭。其實他是故意傷的自己，鳳凰血可避邪除祟，亦可洗滌咒怨，而白辰便是用自己的掌心血為那個人化去了怨氣和詛咒。

「這個人……是重去輪迴了嗎？」穆昀看向那隻恐怖的怪物。它倒在地上，身體已經消散成了漫天光點，螢火蟲一般的圍著白辰四處飛舞。

「是回歸天地間了吧，在那個時代生活的人，還沒有天命寮和九幽冥司，沒有輪迴。」白辰抬頭看向那些遠處的螢火蟲，輕聲道：「他死太久了。」

「沒有輪迴……那是變成靈氣了嗎？」穆昀也有些愣愣，然後突然回過神來，轉頭問道：「對了，師尊，這個地方，到底有什麼特別的？」

「蒼龍碟血，萬龍葬坑。」白辰緩緩重複了這八個字，繼續道：「這是一種天然的勢法，真正的天險，真正的絕地。」

穆昀還是不明白：「萬龍葬坑……又是什麼東西？是和古代的龍眾有關？」

白辰卻搖搖頭，道：「並不是，萬龍葬坑，所葬未必是真正的龍，而是指龍脈，是指這片天地間存在的大氣運，我們現在應該就身處在葬坑之中。而真龍碟血處，便是這葬坑的中心位置，讓地脈斷絕，陰氣匯聚，最終積冤之地。」

「地脈積冤……等等，地脈？意思是這片世界還存在意識？」穆昀呆了。

「萬物有靈，天地亦然。」白辰點頭，然後說：「你看那石壁上的岩石。」

穆昀又走近洞沿的另一邊，這才發現那些深嵌在洞壁里的石塊，居然有許多血紅色的晶石。

「那是龍血晶，只有沾染過這片世界最初始的冤煞之氣的岩石，才有可能形成。」白辰也走了過去，解釋道：「一般來說，這種龍血晶，是在在龍脈葬坑的中心地帶才會存在，具有一定的致幻作用。剛才你一直感覺有東西看你，或許就是因為這些晶石的存在。」

「原來如此。」穆昀說道。看來這個地方，還真是邪門。

「龍血晶的數量多到足以將地下暗河染成紅色，看來我們的位置，距離那處龍碟血都已經非常接近了。」白辰沉吟著看向甬道深處，然後道：「我們進去吧，過了龍碟血，應該就是外面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