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二人穿過甬道，豁然開朗。這條甬道與暗河連接的，果然是一個遼闊明亮的地底空間，朱甍碧瓦，華燈初上，他們似乎是抵達了一處人族巨城外。

從他們身邊經過，前行入城的人流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甚至還有幾輛不起眼的馬車混雜其中，跟著人群搖搖前行。

等等，師尊不是說他們在的位置，是一個葬地坑嗎？為什麼會忽然變成了一處地底城池？穆昀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入城。」白辰拉住了穆昀的一隻手，牽著他繼續向前。

城門口無人巡查，穆昀二人很輕易便進了城。

他們應該是走在這片城池的中軸位置上，市井繁華，街道兩邊的建築鱗次櫛比，商家們搶著做生意，叫嚷聲不絕，有賣糖人的，賣脂粉的，甚至還有背著刀槍在販賣兵器的。而在距離長街不遠處的環城河道中，穆昀看見有幾艘富家貴胄的家船劃過，一派盛世之景。

穆昀仔細觀察這些經過自己的行人和商客，感覺很真實，不像是鬼魅，也不像是幻影。

「是記憶，那些過去生活在這個地方的人的記憶，也可以說是一種痕跡。」白辰看向距離他們很近的一處茶莊，突然道：「我們去喝個茶吧。」

「嗯。」雖然依舊不明所以，不過穆昀還是很聽話地跟在師尊身後進了茶莊。

見兩人坐下，一位端茶的灰衣老嫗當即走過來，給白辰二人各斟上了一杯茶水。茶具的杯沿上是精緻的花青色花紋，茶水在杯中打轉，飄蕩出一陣淡淡的龍井茶香。

「這地方，難道是真實存在的？」穆昀看著手中茶杯，滿眼不敢置信。是真的就是真的，是假的就是假的，可師尊口中的「是記憶」，又算什麼說辭？

「在此一刻，我們存在於這個世界過去的記憶中，所以是真實的。只是稍縱即逝，並非真正的真實。」白辰說道。

穆昀聽著一陣頭大：「師尊，你可以再形容得容易理解些嗎？」

「兩位公子聽著口音不像本地人，是第一次來我們端陽嗎？」那老嫗聽見二人說話，又在一旁笑呵呵地問了一句，面相很是和藹。

「端陽……」白辰只是略微沉吟，然後舉杯飲下了一口茶水。

「端陽……端陽城？？！」穆昀卻被嚇得差點整個人驚坐而起，引得周圍客人皆轉頭看向了這邊。

白辰一個抬眸示意他坐下。

「這位客官，可是有什麼不妥嗎？」那老嫗不禁詫異問。

「沒，沒什麼……」穆昀幹幹一笑，然後閉著嘴巴坐下，可臉色還是止不住的震驚。

因為端陽這兩個字，穆昀並不是第一次聽說。所謂身間地獄，端木向陽，這可是傳說中鼎鼎大名的慕桑神都，魔族重地，極盛之時，據說曾駐紮有一百八十萬凶名赫赫的伽藍魔眾。

昔日伽藍魔眾禍亂六界，九重天不知道是付出了多大代價，才將此地收復。在一些民間的傳說典故里，用「人間地獄」四個字來形容也不為過。

但是就剛才他們進城的所見所聞來看，這座鼎鼎大名的「魔都」，未免也表現得太過繁榮和平了一些。與傳說中那種腥風撲面，蛇蟲滿地的形象有些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