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寶銀一口便飲盡了一杯酒，又忙著吃了幾口小菜壓住了酒的辣味。

外面大風呼呼，溫馨的房間中燈火通透，紅泥小火爐燒的正旺。

「一轉眼，我家小銀都長大了，如今你既跟著納蘭公子在山上，便好好與他過日子。奶娘這輩子沒什麼大的願望，看著你福祉安康，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就滿足了。」

火光里，奶娘模糊了眼睛，她用松樹皮一般的手摸了摸胥寶銀的臉頰。

感情涌了上來，沒忍住讓胥寶銀陪著多喝了幾杯酒，便開始說起了胥寶銀小時候的事。

「還記得那年你去摘王叔家的桃子被人家發現了，扭著你就到我面前告狀，可說不動你隔天趁人家不在，就把他裝滿了桃子的船給放跑了……」

納蘭扭頭看向小人，「看不出來從前蘇河城的小霸王是你啊？」語氣中幾分戲謔。

胥寶銀撇下嘴角，「後來，我沿著河找了二十里地，替他把一船桃子找回來了。」

「還有一次，那年冬天……」

「奶娘，你吃菜。」胥寶銀打斷了她的話，給她碗中夾了一塊肉。

卻被納蘭揶揄笑道：「銀寶兒，你做過多少這樣的壞事，這般怕奶娘給你抖露出來？」

「才沒有。」胥寶銀底氣不足。

然而胥寶銀這一筷子的肉並沒能阻擋住奶娘暴他黑料的心，就在奶娘又準備繼續開口的時候，納蘭忽然道：「奶娘，您從前是不是見過我啊？」

奶娘猛然一怔，遲疑了半刻才緩緩回答：「沒……沒有，從未見過。」

「這樣啊。」納蘭意味深長的嘆了一口氣，「先前見奶娘見我時候有些驚訝，還以為您從前是認識我的呢。」

「你不是失憶了嗎？」奶娘問道。

納蘭點點頭，應聲：「是啊，所以想問問，看能不能尋到些蛛絲馬跡，或是過去相識的人，能找回記憶。」

「哦……」奶娘這聲應答帶了些不明的情緒在裡面。

頓了頓，她忽然打了一個哈欠，「困了，這酒果然後勁厲害，我先去睡了。」

胥寶銀應聲，「奶娘，我扶你。」

兩人剛起身就聽納蘭在後面的聲音響起，「您不和我們一起守歲？」

「不……不了，年紀大了，熬不動了，你們守吧。」說罷，便匆匆離席而去。

納蘭追隨著她的背影，許久，男人眸光深不見底。

胥寶銀折身回來的時候，納蘭問：「奶娘休息下了？」

他點點頭，對納蘭道：「我有點悶，陪我出去坐會兒吧。」

兩人手牽著手坐在庭院花架下的長凳上，有夜風清涼吹過，胥寶銀舒服的仰著頭，讓風從脖子和衣服的縫隙中穿過，絲絲透涼，很是舒服。

「納蘭。」

「銀寶兒。」

兩人同時開口。

納蘭道：「你先說。」

「我聽說，今天晚上蘇河城中會放煙火，你說我們這裡能看到嗎？」

他頓了一下，「聽說那是世界上最好看的東西，恢弘而壯麗卻又稍縱即逝。可惜……我看不到，可是我想帶你看。」

納蘭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拉著胥寶銀靠在自己肩膀上，溫柔的撫著他的長髮。

胥寶銀轉頭問：「你呢？你剛才想和我說什麼？」

納蘭拿了一個包袱鋪在胥寶銀腿上，解開之後，牽著他的手摸過去，「送你的，新年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