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束拿著筷子回來時，見到的便是白衛凜在哄沈舟的場景。

他從來沒見白衛凜這麼輕言溫語地和人說話，簡直快要化進水裡。

刑束小心翼翼地打斷了沈舟的「撒嬌」，把筷子遞了過去。

白衛凜卻沒去接，甚至頭都沒抬：「不用了，一雙筷子足矣。」

白衛凜又道：「你不必在此候著，去忙吧。」

刑束急忙說了聲「好」，倆人黏黏糊糊的，看得他彆扭急了，巴不得快些離開。

白衛凜又回過頭來哄沈舟：「再吃一些好不好，我怕你餓著。」

沈舟哼哼道：「本來以為你開竅了，原來還是榆木疙瘩！」

但是沈舟的確是餓著，便就此給了白衛凜台階下，由他喂著吃飯。

吃過飯後，白衛凜想起剛來時刑束那句誤導了他的話，好奇問道：「你被雷劈過？」

提到此事，沈舟頗有些不好意思。

白衛凜想了想，把他摟緊懷中，輕聲道：「和我說說吧，我想知道你的過去。」

雖然這個姿勢在他懷裡極為彆扭，但不得不說白衛凜的懷抱很溫暖，尤其是在這種大雨的天氣，周遭的溫度比以往低了很多，白衛凜的懷抱便像是暖爐一般。

沈舟想了想，說：「你別看我現在小嘴叭叭的很是能說會道。但其實我小時候是個結巴。」

白衛凜露出吃驚的表情，結巴了一下：「結巴？」

沈舟點點頭，繼續道：「師父覺得我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很難繼承他的衣缽。想盡了各種辦法來治我的口吃，後來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偏方，雷電天氣把我丟外面，給雷劈。」

白衛凜忍不住將沈舟抱緊了些，心中泛起疼惜。

「後來呢？」

沈舟搖頭笑笑：「後來真的不再結巴了。但是當時我嚇得暈了過去，只記得那瞬間雷聲很響，閃電將黑夜照成白晝。至於到底有沒有被雷劈到，我不知道。師父說劈了，但我覺得他滿嘴謊話，不能信。」

他笑了笑：「長大後我覺得被雷劈過聽起來蠻厲害，便就這樣說了。」

白衛凜頓了一下：「你師父是？」

沈舟嫌棄道：「一個媒婆，但他懶散的很，從來沒有說成過一門親事。」

白衛凜默默記在心裡，又問道：「所以自那時起，你便極怕打雷閃電了？」

沈舟點點頭，很是委屈地往白衛凜懷中一縮：「以後你可要保護我。」

白衛凜摸了摸他的頭髮，在他額頭落下一個淺淺的吻，輕聲道：「好。」

沈舟抬起頭，幽深的目光看盡白衛凜眼裡，他抬起頭，將嘴巴貼上白衛凜的唇邊。

白衛凜的喉嚨輕輕滾動了一下。

沈舟貼著他的唇說：「我好像也喜歡上你了，早上醒來的時候見你不在身邊，等了那麼久你不回來啊，心裡莫名的慌亂。」

白衛凜沉浸在那聲「喜歡」上，沈舟便趁機將舌探進他的口中，攻城略地。

天氣也算是奇怪，原本還是烏雲密布，半個時辰後雨勢變小，漸漸放晴了。

沈舟盼了一上午，又擔心了一上午的雷電沒有再出現。

白衛凜還有事要處理，不好再黏著沈舟。

下過雨的天氣十釐清爽，操練場上清過積水之後刑束帶著人演練起來。沈舟閑著沒事，到處逛游，轉眼便來到操練場上。

沈舟在刑束那裡軟磨硬泡了許久，最終發現他根本不知道白衛凜懷裡信封到底什麼內容，興緻缺缺地離開。

沈舟原本打算這兩天好好和白衛凜交代一下自己的身份，但因為那封不知內容的信，又猶豫了。

既然白衛凜有事瞞著他，那他也暫時瞞著好了。什麼時候白衛凜把全部秘密告訴他，他再將自己的秘密告訴白衛凜。

傍晚的時候，白衛凜在門前掛起了紅燈籠。

沈舟知道後，興緻沖沖地跑去白衛凜那裡，盛情邀請他今晚去自己房中睡。

白衛凜一口拒絕，只說許多事物尚未處理完，或許要通宵，便不能陪沈舟了。

沈舟說：「你可以搬去我房中處理，或者我來你這裡睡。」

白衛凜毫不猶豫地拒絕：「會打擾你休息，我不捨得。」

沈舟：「......」

這更讓沈舟堅定了暫時不將自己的身份透漏給白衛凜的打算。

頭天剛表白，第二日便為了「別的女人」拒絕自己，沈舟決定好好好冷落白衛凜幾天。

即便那個「女人」就是沈舟本人。

夜裡，沈舟換好裝，輕車熟路潛去白衛凜的住處。

沈舟在紅燈籠下面停住，透過門縫，看到白衛凜伏案處理軍務的影子。

沈舟放輕腳步走進去，方才模糊的影子逐漸清晰起來。

白衛凜受傷的手緊握著毛筆，在昏黃的燭光下，將文件細細翻看。

也不知是否察覺沈舟來了，他頭也沒抬，在紙上勾勒著自己的處理方法。

沈舟靜靜地站在白衛凜面前看了一會兒，便有些心疼他的辛苦。

至少沈舟前世沒做到像白衛凜這麼勤奮刻苦，除了一些重大軍務沈舟要過目，大多事物他基本都交給常軍師去做。

後來常軍師被人刺殺而亡，沈舟至死都沒有找到真正的兇手。這是他頗為愧疚的一點。

他本以為重活一次，或許能改變常軍師被刺殺的命運，卻不料很多事情都比前世的時間段提前了許久。

常軍師的死提前，凌宣兩國和親也提前。

沈舟根本掌握不住事態發展。

如今能做的，只有查出殺害常軍師的真兇，保護白衛凜莫要重蹈他的覆轍。

許久之後，白衛凜放下筆，這才抬眸看向沈舟。

「抱歉，事情太多。」

沈舟在他面前坐下，前幾日千帆在時，沈舟晚上偷溜出去幾次，去他要查的那幾個官員的府邸跑了一遍，又寫信拜託了從前在江湖上認識的朋友，果然查處了一些不同尋常。

有一個叫做萬奇的官員，表面上是張太傅的門生，但他的寵妾卻與段府的一個管事嬤嬤私交甚篤。

細查之下，發現那位寵妾居然是段府嬤嬤的親生女兒。

沈舟將查到的信息和猜測全部寫在了紙上，白衛凜看過之後，深深地鎖起了眉頭。

沈舟道：「段府不好查，我沒敢隨便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