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二樓雅間，顧明兮與蘇懷臨窗而坐。

街道已經恢復往日繁華，但元氣尚未恢復，將近小半年的封城，洛陽人民缺衣少糧，都餓得面黃肌瘦。顧明兮心中感慨頗多，問上官幕：「獃子，前太子叛亂期間，你在洛陽是怎麼過的？」

上官幕自小關起門來死讀書，這麼多年，也只有蘇懷一個朋友，那些紈絝們都叫他獃子，當然，顧明兮十六七歲時，也是紈絝之一。

上官幕正在一絲不苟地點茶，茶湯隨著他擊拂的動作泛起泡沫，蘇懷看著就覺得手腕酸，默默喝著自己杯子里直接沖泡出來的茶水。

等杯中茶湯咬盞後，他把點好的茶放到顧明兮面前，「三殿下請。」

顧明兮頷首，他才緩緩道：「初時我聽得街上鬧嚷起來，說是太子反了，不少人都在扛著行禮倉皇往城外逃，當時父親還未回來，我不信，想要出門查看，卻被父親的人關了起來，他很晚才回家，叮囑我不要摻和進去。實不相瞞，這是端午後我第一次出門，想知道外面的消息只能問一問送飯的小廝。」

「關到現在？」蘇懷驚呼，「你沒和你爹鬧過？」

上官幕搖搖頭，「父親將我關在家中自然是為我著想，朝堂之事我一概不懂，也不想懂，一切由父親定奪。」

顧明兮哼了一聲，「你還真是坐得住。」

蘇懷點頭，他在家呆了五天就憋不住了，上官幕在家裡是參禪嗎？

「只要有書看，有飯吃，有水喝，在哪裡都一樣。」

「你還不如出家算了。」蘇懷嘴快道。

上官幕笑了笑，把新點好的茶放在蘇懷面前，「念之果然是我知己，待我說服父親後，便要求城外隱雲寺的方丈為我剃度，從此不問世間紛擾。」

蘇懷和顧明兮面面相覷，他幹笑道：「我、我剛才說笑的……不是，你才十九歲怎麼就想著出家了？」

上官幕雙手放於膝上，垂下眼眸看著自己面前的空杯子，似有悲傷道：「世間枉死之人太多，我願伴青燈古佛，日夜為他們超度。」

蘇懷嘴角抽了抽，「枉死的人又不是你殺的，用不著你操心，我說咱們一年多沒見，你怎麼看破紅塵了啊？以前不是還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想著尋覓才女為妻，我給你介紹周侍郎的女兒，你還嫌人家不會寫字……」

「等會兒，」原本低頭轉著茶杯的顧明兮突然盯著蘇懷，「你什麼時候認識的周侍郎的女兒？」

蘇懷又開始懟他：「怎麼你也想我給你介紹幾個小娘子？你想得到挺美，幹啥啥不行，吃飯第一名，我給你牽紅線不是禍害別的姑娘嗎？這種缺德事兒別找我。」

顧明兮靠他近一點厚著臉皮說：「那為了姑娘們不被禍害，不如就由蘇小將軍收了我吧？」

說著，他還光明正大地朝蘇懷拋了個眉眼。

上官幕受到強烈的視覺衝擊，險些把杯子砸了。難道文武雙全風流倜儻的三殿下，其實是個斷袖？

蘇懷聽到上官幕砸杯子的聲音，緊張地解釋：「子覆你別誤會啊，顧明兮他最近……這裡有點問題，可能是被我罵的。」

顧明兮立刻接話：「既然你把我罵傻了，那便要為我的後半輩子負責。」

蘇懷凝眉抿唇，「你這還訛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