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強制洗腦，而是真真切切的，他為李蘭稚痴迷過。

或許有了肌膚之親後，人本能地就會對對方產生更進一步的好感。尤其是李蘭稚這樣的人。

神秘，美麗，不可捉摸，卻散發著致命誘惑。

那種迷戀，甚至可以讓他寬恕李蘭稚所做的一切，包括違背他的意志強行與他結合。

都可以寬恕。

可是他並非神，李蘭稚也不需要他的寬恕。反倒是李蘭稚更像主宰一切的神，而他，只是一個供神取樂的玩物。

因果關係搞不清楚，所以一敗塗地。

「我對你已經失望透頂了。」尹約說，「雖然我本來也不該對你抱有期望。你不該站在這裡，你應該待在監獄。」

李蘭稚輕輕地捏起他的下巴：「所以，你要送我去坐牢？」

尹約仰著臉看著他：「就像你認定的那樣，我不會那麼做。我沒那麼豁出去，告訴全世界我被一個男人強♧暴過，還恬不知恥地愛上了施暴者。」

李蘭稚歪了歪頭：「為什麼這麼清楚？」

「一直都清楚。」

只是。

尹約低低地哽咽起來。

「只是我沒想到，我會差點被你變成一個殺人犯。」

這才是說不出口的真正原因，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單純的受害者。

那些仰慕和渴求被藏在目光的角落裡，被藏在時間的縫隙里，被藏在每一次靠近時的心跳里。

也正是因為這種不能出口的心思，他才會專註地與李蘭稚探討問題，以至於沒有發現自己已經被他帶上了另一條不見天日的道路。

李蘭稚進一步湊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上。

「你希望和我成為真正的戀人嗎？」

尹約沒有回答，他又說：「如你所願。」

另外一隻手溫柔地撫摸著尹約後腦勺的頭髮。

「小約，我大概真的愛上你了。」

-

這個人，也許不能稱之為人，他是一個魔鬼。

尹約可悲地意識到，自己真的已經完全被他馴化了。

他毀了你，他說他愛你。

你竟然還能對他俯首稱臣。

只要李蘭稚一個深情的眼神，他就能興奮到連頭髮絲都在打顫。

所謂反抗，對抗的居然不是李蘭稚，而是那個可笑的、愚蠢的、不爭氣的自己。

心是否猶疑，這已經不重要。最可怕的是本能。

連本能都墮落的幹脆徹底。

-

這周六，他窩在李蘭稚懷裡，聽他講了一天的課。

這周六，李蘭稚拉開了窗簾。

對比之前的昏暗糜爛，眼下看起來相對正常的場景反倒處處透著詭譎。

他發現李蘭稚很喜歡從後面抱他，把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一說話時胸腔的震動便會傳導到他身上，帶來一陣細微的酥麻。

這是一個具有珍愛意味的姿勢，宛若對待什麼寶貝一樣。

但這個姿勢不是今天才有，而是從第一次親密之後就出現了。

「怎麼單獨補課還走神？」李蘭稚吻了一下他的耳朵，「是我講的不好嗎？」

蜻蜓點水般的吻，卻像是觸動了某個開關，讓尹約整個人頓時軟成一灘水，扒著他攔在自己腰間的小臂微微喘著氣。

李蘭稚眼底泛起笑意。

「這麼不禁逗？」

尹約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低聲問：「今天不……那個嗎？」

「這幾節很重要，中考會考到，怎麼，你不在意？」

尹約扯了扯嘴角：「你會在意我的中考？」

「為什麼不？」

「我都已經被你毀掉了。」

李蘭稚微微一笑，當做沒聽見，繼續他的講課。

「唐朝最重要的制度有兩個，一個是科舉制，一個是三生六部制。科舉制是由隋朝延續而來……」

尹約不安分地扭動了幾下，如預期那樣，有東西慢慢地蘇醒，隔著褲子頂著他的股溝。

等了半天，李蘭稚竟似完全不受影響。

他忍無可忍，捏了一把他的胳膊。

李蘭稚放下書，嘆了口氣：「學習很難麼？」

「……」

這樣坐懷不亂的模樣更似一種羞辱，尹約覺得自己被戲弄了，禁不住有些惱火。李蘭稚把他按倒，吻上他的唇，及時制止了他的發言。

-

天色漸暗，李蘭稚幫他穿好衣服，親自送他回家。

轉過身的一瞬間，尹約莫名地感到不舍。

「明天還會見面的。」李蘭稚說。

尹約也只能依言上樓。

如果早能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死也不會選擇打開那扇門。

男人少有的沒有喝醉，正坐在客廳里對著他母親的遺照發獃。尹約小心翼翼地進門，正打算回自己房間，忽然被叫住了。

尹約聽話地站定，閉上眼睛。

習以為常的巴掌遲遲沒有落下來。

可還沒等他疑惑，男人就開口了：「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語調說不上地怪異。

尹約睜開眼睛，發現對方正死死地盯著他的胸口看。

他低下頭，頓覺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

走得匆忙沒來得及把扣子系好，現在他的衣領敞開著，白皙的皮膚上，殷紅的印子清晰可見。

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

男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粗暴地扯開他的上衣。

眼睛瞬間充血。

那滿身的、曖昧的痕跡，怎麼看也不像是女人能弄出來的！

男人一聲暴喝：「把褲子脫了！」

尹約的臉唰地白了：「爸……」

褲子也被粗暴地扯了下來。

「啪！」

巴掌終於降臨了。

只不過這一次打得格外嚴重，尹約半邊身子都跟著失去了知覺，耳朵嗡鳴一片。

「老子辛辛苦苦養你供你上學，你他♧媽的就在外面讓男人上？操，我怎麼能養出你這麼一個臭婊♧子！你他♧媽讓男人搞？啊？你讓男人搞！」

又一巴掌落下來。

「說，是誰他媽的上的你！說！」

尹約咬緊牙關，腦子裡緊張得一片空白。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被活活打死的時候，男人說了一句話。

他說，你他♧媽給別人上也是上，不如伺候伺候老子。

尹約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男人當著他的面脫下褲子，抽出皮帶重重地抽了他一下。

「來，告訴老子，那男的是怎麼上你的？」

尹約哆嗦起來。

「不要……」

那已經不是單純的憤怒。

比那更強烈的，是興奮和慾念。是尹約最為熟悉的慾念。

他瞪大了眼睛。

「不要，爸……不要！」

男人怪異地笑了起來：「不要？你被別人幹的時候倒是痛快，老子養你這麼大，幹一下怎麼了？」

「不要……」

這個世界怎麼了？

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從這場噩夢中醒來？

尹約想不通。

「嘭！」

男人重重地倒在了他身上。

尹約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放下煙灰缸。

雖然剛才拿一下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但也只是把人砸暈了而已。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接下來該怎麼辦。

該怎麼去面對一個這樣的……父親？

黑白顛倒了。完全，完全亂套了。

尹約用男人口袋裡的手機撥通了李蘭稚的電話。

「李老師！我爸他……」

身後的男人掙扎著爬了起來。

「小♧逼崽子，你他♧媽給誰打電話呢？啊？」

尹約急忙轉過身，手沒抓穩，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

男人撲了上來。

「你他♧媽敢打老子？你活膩歪了是不是？想造反了？啊？」

慌亂中，尹約摸到了桌子上的水果刀。

……

李蘭稚按響門鈴，半晌裡面才傳出動靜。

尹約毫無血色的臉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老師，我殺人了……」

「我殺人了！」

李蘭稚一把捂住他的嘴，進屋關門。

中年男人仰面躺在地板上，脖子上一道很深的刀口，淌了一地血。

李蘭稚抬手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居然還笑了：「這是拿我做練習的成果麼？」

尹約卻笑不出來。

那是他父親，不是李蘭稚。

不會死而復生。

他成為了一名真正的殺人犯。

李蘭稚做到他身邊來，將他拉進懷裡。

「這樣以後就不會人再打你了，不是嗎？」

尹約沒有反應。

李蘭稚低下頭親吻他的眼睛。

「別怕，小約，老師在。」

不知過了多久，尹約突然嘔吐起來。

李蘭稚遞給他一杯溫水。

尹約捧著杯子，手抖得厲害。

「我沒有爸爸了……我沒有家了……我沒有未來了……我什麼都沒有了……」

李蘭稚在他面前蹲下，仰起臉看著他的眼睛。

「沒有爸爸你還有我，家也一樣，未來也一樣，什麼都會有的。」

尹約哭泣起來。

李蘭稚站起身。

「就當這件事情沒發生過。」

-

尹約縮在沙發上，看著李蘭稚一個人完成了所有。

處理屍體，打掃衛生。

那個做過他父親的男人此時已經被分成了數塊，裝在行李箱里。

同樣的事情，他也做過。

彷彿在李蘭稚的身上看到了他自己。

「得儘快把屍體運出去，不然很快就會腐爛。」李蘭稚在他身邊坐下來，優雅地扯出紙巾擦汗。「你父親的社交圈子是怎樣的？」

「他……沒有工作，偶爾會去工地打零工，爺爺奶奶兩年前就去世了，大伯和小姑也早就不來往了。」

「嗯，有朋友嗎？」

「……沒有。」

說完尹約自己也清楚了。這樣的人，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炎熱的夏天，他覺得好冷。

李蘭稚把他拉進懷裡，依舊是那個珍視的姿勢。

「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