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坐在仁德醫院的長椅上，握著手中的號碼牌等待著叫號，此時距離那場鬧劇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下一個患者，蕭衍。」冷冰冰的機器聲喊出了他的名字，蕭衍立刻站了起來，走進了特約科室。

科室里秦浩早就甩開了鋼筆，不耐煩地雙手抱臂，等著他。

蕭衍關上了門，將夾在腋下的文件遞給了他。

秦浩語氣不善，瞪著那份文件，像是機關槍般的問他：「蕭衍，不是成天說忙嗎？怎麼現在閑得很？天天來我這掛號，給我賺掛號錢？」

「學長，簽了吧。」蕭衍對秦浩的冷嘲熱諷不予理會，將手壓在那份文件上，推到了他的面前，無奈道。

「蕭衍，我怎麼就攤上你這麼個不要臉的人了？」秦浩勾唇譏笑，敲了敲桌子，提醒他，「之前，姜文洲用蕭氏逼你離婚這個理由，我尚且還能接受。可現在倒好，姜文洲明確和蕭遠山說了他不會和你結婚，也不會逼你離婚，你自己卻用懲罰蕭遠山這個理由來框我。我可頭一次見到為了懲罰自己兒子，要和自己老婆離婚的。蕭衍，你想離婚就直說，何必整這種虛的？」

蕭衍叫停了秦浩的叫囂：「學長，夠了。簽了吧。」

秦浩也懶得和蕭衍爭辯，他抬起頭，沖著蕭衍道：「行。蕭衍，我可以簽，但我要加其他條件。」

「是錢不夠多嗎？要不然，我再送你一些蕭氏的股份，再……」蕭衍想當然地揭開了那份文件，找到了協議書上關於財產分配的明細，正準備商量著修改，卻被秦浩的條件怔停了動作。

他悠悠地問：「鑫芯旗下是不是有個藥物研究所？」

「這樣吧。你和姜文洲商量一下，把那個研究所給我。我就讓你們在一起，順便我還能給你安撫一下你的心肝寶貝，讓他接納姜文洲，如何？」

蕭衍不置信地後退了兩步，看著這個五年來朝夕相處的男人，卻覺得模糊：「你瘋了。」

秦浩修長的手指細數著研究所這些年的赫赫戰功，露出貪婪的笑容：「我沒瘋。那個藥物研究所不是很出名嗎？研發了抑製劑，還研發了助孕劑，鑫芯如今賺錢的項目不都是這個研究所的產出麼？所以，我想要，可以嗎？」

「學長，蕭氏的股份我可以給你。但是這件事和姜文洲沒有關係。單純是我想要和你離婚而已。」蕭衍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向他解釋，「我以後和姜文洲不會有關係，也不會再聯繫了。」

秦浩歪了歪腦袋，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你說這話，誰信？」

「秦浩！」蕭衍雙手抓住了秦浩的衣領，逼迫他正視自己，「你非要我把話說明嗎？你上次說一個保姆用了五年都有感情，那我現在告訴你，你連個保姆都不如！」

「你關心的永遠是你自己。以前是，現在也是，都到了離婚這個地步了，你竟然還想著你的工作，你的事業，想盡辦法從我這裡弄到好處，你會不會太自私了一些？？？」

蕭衍的雙眼布滿了紅血絲，熊熊燃燒的瞳孔中倒映著秦浩那張冷漠的臉：「我恨我自己當年沒有把你救出來，所以再重新遇見你後，我就明確地放棄了姜文洲，要和你在一起。而你呢？你幻想中的我是個alpha，所以你不顧我的反對，不聽我的哀求，更甚至還欺騙姜文洲，讓我成為了你心目中那個完美的我。但我也沒有怪你，我知道一個alpha對Omega來說有多麼重要。可這之後呢？你有一點Omega的樣子嗎？又或者說你有一些作為我妻子的自覺嗎？」

「你知不知道當初我知道我懷上蕭遠山的時候，我有多痛苦？這個孩子，我從一開始就不想要，這是姚舜為了羞辱我讓我懷上的。你知不知道那幾天我閉上眼就會看到姚舜那張臉，陰森恐怖地沖我笑，摸著我的肚子說，終於讓我懷上了。天知道我有多不想要這個孩子！是你說，你懷不了孩子了，希望我能為你生一個，所以我才忍了下來。可是，我十月懷胎，孕吐最嚴重的時候你在哪裡？我每次做產檢的時候，你又在哪裡？生下了蕭遠山後，你有沒有抽出一天時間陪陪他？陪陪你所謂的兒子？我待你十分好，可你曾有一分想要對我好嗎？！你哪一次不是為了自己？你哪一次是真正為我考慮過？！」

蕭衍這段話估計是憋在心裡很久了，傾瀉而出後便覺得這個人都輕鬆了不少，他鬆開秦浩的衣領，後退了兩步，咽了一口口水，清了清剛才因為壓抑嘶吼而沙啞的嗓子：「學長，我本來不想說的。想讓雙方都體面一些，但是這次的確不關姜文洲的事。」

「如果你真的愛蕭遠的話，你不會在我還沒和蕭遠提這些事情前，先下手為強，選擇這麼殘忍的方式告訴他真相。你從小到大都愛自己，我也沒奢望過你愛我，我總想著我們就這樣平平淡淡也挺福祉的。我真的從沒有想過和你離婚。」蕭衍又做了一次深呼吸，他揉了揉眼角處的穴位，緩和了自己酸澀難忍的雙眼，隨即說道，「但是，這次真的忍不了了，簽字吧。」

秦浩忽然嗅到了一股濃郁的信息素，像是虎視眈眈的狼群朝自己謹慎地走來，他咬著牙，忍著腹中竄起的一陣邪火，冷笑了一聲：「說不喜歡alpha，那你信息素倒是用得挺歡快的。」

「你一會兒還想門診的吧？不想讓你的下個病人看到你面紅耳赤的樣子吧？」蕭衍閉上眼，完全不理會他的激將法，似乎不想和他再爭執什麼，冷淡地威脅他，「簽字吧。我還你的東西夠多了，我們就這麼兩清吧。」

那澎湃的信息素像是觸手般侵略性目的明確地在他的腺體處攻擊著，打得秦浩的腦中意識全無，他咬緊了下唇，將下唇咬出了血，才因疼痛恢復了一絲意識，他用拇指抹了抹自己下唇的血跡，抖抖索索地將拇指印按在了協議書上，一把扔給了蕭衍：「這樣行了吧？！能放過我了嗎？」

協議書像是飛箭般拋了出去，落在了蕭衍的腳邊，蕭衍撤去了信息素，撿起了協議書，重新放在了他的面前：「簽字。」

儘管蕭衍沒有在分泌信息素了，但是蕭衍本身對秦浩來說就是一個行走的催化劑，蕭衍一靠近，秦浩就覺得有一股電流竄遍了全身，讓他大腿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秦浩羞恥地埋下頭，用力地握拳敲著桌子，邊罵邊詛咒他：「蕭衍，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我祝你這輩子都得不到福祉！」

「我的確是不會再有什麼福祉，但我一個人帶蕭遠也很好。」蕭衍拿起桌上的筆，塞進了秦浩的拳頭裡，「我也不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