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凱茵的音色低沉，帶著些思索間隙的緩慢。

「沒了。」愛爾的音色明亮，奶奶的透著股子可愛勁兒。他想了想又道，「對啦，那個花花真的很好看的！愛爾有偷偷藏起來一支想要帶回來給凱茵的，可是它現在不見了。」

「那是愛爾見過的最好看的花。」他又重複了一遍，十分的遺憾：「愛爾想給凱茵看的。」

他臨走前的確摘了一朵小的藏在懷裡，可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搞丟了。

大約是因為中央廣場那一眾混亂。

凱茵拉過他的胳膊，捲起了袖子，拇指摸了摸靜脈上一個小小的針孔，又問了一遍：「他帶你看了花，然後抽了你一管血，就把你送回來了。其他的再沒有什麼了？」

愛爾只好再努力的想了想，然後道：「沒有了，白天的時候愛爾太困了睡了好久，到了晚上西蒙讓我吃了晚餐才送我回來的。」

凱茵嗯了一聲。

那魔的目的似乎僅僅是愛爾的一管血，是和天使的研究有關嗎？

研究院的成果說到底也不過生產出了一批贗品罷了，他們要這個有什麼用呢？

凱茵思索了一會兒，時間已經不早了，愛爾開始打瞌睡，眼睛要閉不閉的拉著凱茵的手。剛迷迷糊糊的要歪倒，窗外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驚醒了他。

愛爾收不住往椅子下倒去。

凱茵立刻將他接住抱進了懷裡。

「怎麼了！」愛爾倏然瞪大了眼睛，睡意不知所蹤，頓時清醒的不得了。

「十二點到了。」

凱茵摸了摸他有些亂糟糟的金髮，抱著他走進書房的陽台上。

外面深藍的天空中接連不斷的綻開一朵又一朵絢麗璀璨的煙花，各色各樣，瞬間便抓住了愛爾的目光。

「哇。」愛爾緊緊攥著凱茵的衣服，滿臉的讚歎，「好好看啊。」

這是小天使愛爾出生以來第一次看到煙花，頓時為它的美麗而折服，眼睛都不捨得眨的看著天空。

「比西蒙的花更亮。」他喃喃的出聲。

在煙花綻放的聲音里顯的微不可聞。

可凱茵立刻低頭看他，強行轉回他的臉，「你剛剛說什麼？」

「啊？」愛爾不明所以，那句話幾乎是無意識的脫口而出的，他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只是茫然的看著凱茵。

「你剛剛在說什麼？」凱茵問。

「剛剛，剛剛說，比西蒙的花更亮啊。」他說著，天空又綻開一朵煙花，巨大而絢爛，照的夜空如同白晝。

愛爾便沉迷在凱茵那雙印照著煙花的赤色眼眸中，太好看了。

凱茵真的是，太好看了。

小小的愛爾突然明白了美麗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西蒙的花會發光？」因為那巨大的聲響，凱茵湊近了他詢問。

「嗯。」愛爾點頭，伸手去摸凱茵的眼睛，可惜只碰著了他長長的睫毛便被按下了。

凱茵像是得到了什麼答案，卻又有些遲疑，這答案來的未免太過輕易。

輕易的就像是，一個並沒有什麼價值，也無所謂被發現的答案。

惡魔星上會發光的花只有一種。

來自於神墮森林的「聖光」。

它們是神隕落的證明，只開在神墮的範圍之內，五瓣色白，黑暗中會發出淡淡的白色熒光。

一旦被帶出神墮便會立刻消散。

所以愛爾想要帶出來的花，應該是在他踏出神墮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換句話來說，那魔在神墮。

凱茵看著一個勁兒看著自己的愛爾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一件他之前沒有怎麼在意的事情。

愛爾血液的味道，是聖光的味道。

上一次他曾嘗過，只覺熟悉，可沒細想，現在一提起來才將兩者的味道對上了。

他想，研究院在這些雞肋的細節上倒是注意的很。

這天晚上愛爾睡的很晚，他撐著看完了煙火才被凱茵抓著洗了澡上床睡覺。

臨睡前凱茵十分嚴肅的按著他教育，不可以隨便跟陌生惡魔走。

愛爾乖乖點頭，下一秒就睡著了，看起來有些沒心沒肺。

不過他有充足的時間來明白隨便跟陌生惡魔走將會受到怎樣的懲罰。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凱茵拎起來洗漱，吃了早餐後開始跟凱茵面對面的做作業。

愛爾打了個哈切將作業本翻過一面，抓著筆，竭力保持注意力在面前的作業本上。

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早上又起的早，小天使的睡眠時間不夠的嘛！

現在還要寫這麼多作業，他抬頭看了看小桌子左上角摞著的七八本作業本似模似樣的小小嘆了口氣。

然後招來凱茵的目光。

愛爾撅了撅嘴，撒嬌：「凱茵，愛爾好累哦。」

「是嗎？」凱茵垂眸不看他，隨口問，：「那自己出門玩累嗎？」

愛爾：「.........」

愛爾啞口無言。

凱茵好記仇哦。

一個惡魔，一個天使安靜的做了一會兒自己的事情。

愛爾又抬頭：「凱茵，中午吃什麼呀。」

「中午不吃。」凱茵道，這回頭都沒抬。

「啊。」愛爾愣住了，「可是愛爾還在長身體誒，不可以不吃的。」

「我看你似乎覺得外面的飯比家裡的飯好吃。」凱茵刷的將文件翻頁，抬筆快速簽下自己的名字，合上了甩到一邊，這才看向愛爾。

凱茵真的好記仇哦。

愛爾想了想終於明白過來，：「愛爾再也不跟別的惡魔走了！」

「你還想再跟別的惡魔走？」

愛爾頭搖得像個波浪鼓。

正這時修敲門走了進來。

為了緩解氣氛，愛爾趕緊站來熱情的跟修打招呼。

修的腳步遲疑了一下，接著走過來，遞給凱茵一個鑲著著大小不一的紅寶石的鏈子。

那些寶石的切割面顯然經過精心設計，配著白金的細鏈顯的無比好看。

愛爾的眼睛立刻就跟過去，已經想像到自己要把這個鏈子放到哪塊寶石的旁邊了。

而這個鏈子的確是給他的。

凱茵將他抱過來將鏈子在他的手腕上繞了一下，似乎有些大，於是脫了他的小靴子，將鏈子扣到了他的腳腕上。

愛爾的膚色瑩白，那點點紅色點綴在上面自然是很好看而不顯違和。

凱茵捏著他的腳腕看了看，像是欣賞什麼藝術品，後又捏了捏他圓潤的小腳丫子道：「不可以丟了。」

愛爾欣喜的自己摸了摸，十分喜歡，堅定的向凱茵表達了他在鏈子就在的決心。

「嗯。」凱茵溫柔的親了親他的小臉，又無情的把他送回了作業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