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哄鬧的教室，楚珥從書包里拿出作業和早讀的書，前面的黃傑突然轉過身，細長的眼裡閃著精光。

「新來的，作業借我抄一下。」

楚珥頭也不抬，「我沒做。」

「蒙誰呢好學生，昨天老何那麼誇你，你能不做作業？」

黃傑邊說著邊問也不問地抄起楚珥桌上的作業本，在翻開本子的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逐漸從勢在必得變為了迷惑，「你......」黃傑半信半疑地瞥了他一眼，「你真沒做？」

「我告訴過你。」

「嘖，見鬼了。」

作業本被隨手扔在了地上，楚珥聽著那陣罵罵咧咧的聲音，彷彿早已習慣了似的繼續做自己的事情，直到收作業的組長敲了敲他的桌子，「楚珥，英語作業。」

黃傑看戲似的轉過身，剛準備說上幾句，就見楚珥竟然從課桌里拿出一本一模一樣的練習冊遞給了組長，瞬間一句話卡在了喉嚨里，臉漲得通紅的同時也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他。媽敢玩我？」

這一回，楚珥終於抬頭望向了黃傑，額前的碎發幾乎擋住他的雙眼，這讓黃傑根本看不透楚珥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為剛才的戲弄而憤怒，不過是一條好欺負的臭蟲，竟然也敢看他的笑話？

「你給我等著！」見老師走上了講台，黃傑只能壓低嗓音留下一句惡狠狠的話。

楚珥沒有吭聲，他靜靜的垂下眼眸，明明是一雙極為漂亮的眼睛，此時卻看不見一點生氣，甚至沒有一絲細微的波動。

中午，清脆的鈴聲打破了死氣沉沉的課堂，學生們一股腦的奔向食堂，楚珥習慣性的走在最後，他左拐進到衛生間，剛剛邁出第二步便原停下了步伐。

他望著眼前幾張略微熟悉的面孔，緩緩沉下了心。

「新來的，不記得我了？」

廁所的門被人先一步合上，楚珥凝望著為首的那個少年，正是昨天放學後戲弄他的那個人。

他沒有說話，不是因為記得或者不記得，而是他早就習慣了這樣場面，更知道蒼白的語言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還會成為一場施暴的最好的催化劑。

於是楚珥學會了沉默。

黃傑站在旁邊得意地笑，「你再裝啊你，玩我有意思嗎？有意思嗎？」

「......」

「我他。媽問你有意思嗎？」

楚珥的衣領被黃傑大力地扯起，皮膚與瓷磚觸碰到的一瞬激起了一層戰慄，楚珥閉上眼睛，聽見了那些人或是好笑或是鄙夷的聲音。

「這還什麼都沒做就嚇成這個樣子，陳哥，怎麼辦？」

陳鴻飛走上前，拍了拍楚珥的臉，「細皮嫩肉的，估計打一拳都能紅上好一會，怪可憐的。」

他的語氣里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同情。

「難道就這樣放過他了？」

「怎麼可能，」陳鴻飛愉悅地笑了，他湊到楚珥的耳邊，「要不這樣，你跪下，說三聲『我是傻。逼』，我就饒過你這回。如果下次還敢戲弄我兄弟，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黃傑叫了起來，「好，這個好，還是陳哥牛！」

「跪下，趕緊的，姿勢標準點。」

惡劣的笑聲瞬時充斥著整個廁所。

不知道是誰的手率先放上了楚珥的肩膀，在狹小的空間里，他的身體徹底淪為一個玩具，他被眼前的施暴者盡情擺弄，無法抵抗更無法逃離。

每當這種時候，楚珥的身體便不再是自己，他的靈魂似乎也成為了一個旁觀者，他混跡在人群中，用同樣的眼神鄙夷著自己，取笑著自己。

也許只有這樣才能忘記身體上短暫的疼，或者說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