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寒梔不想提，你也不要再提。」白辰說道，「為師和你說這麼多，也只是因為方才擔心，你會因為寒梔的出身，而對他感覺到恐懼或是隔閡罷了。不過仔細想來也不會，畢竟你們同在雲崖長大，朝夕相伴，自然不會因為這些原因生疏。」

「弟子知道。」穆昀慢慢抬起頭，然後堅定說：「師尊說得沒錯，無論師兄是人族也好，魔族也罷，他都是我唯一的師兄。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和他站在一起。」

「當真？」白辰看著穆昀，輕聲問：「哪怕有一天，你師兄身世暴露，被世人唾棄，遭到被各大仙門的偏見與非議，你也肯如此嗎？」

穆昀肯定回答：「當然！」穆昀和沈默的處世準則不一樣，他可沒有在乎過世人的看法。

在穆昀眼中，那所謂的「世人」二字，其中又有多少人真正與他相幹，遠不如「身邊人」這三個人重要。所以與其擔心那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守好自己身邊的這一畝三分地。若是真有人敢在穆昀身邊，僅僅因為血脈傳承這一點就亂嚼師兄舌根，穆昀不扒了那些人皮就算給面子了。

白辰輕輕一笑，說：「若是如此就好。昀兒，你要時刻記住一點，那就是以後無論師尊在不在，你和寒梔兩個人，都要成為對方的一個依靠，如兄如弟，如手如足，不可彼此算計，知道嗎？」

「呸呸呸！」穆昀聞言卻是忍不住撇嘴，繼續道：「師尊你說什麼呢？怪不吉利的，你可是驪山上神，天族上君，怎麼會不在？我和師兄當然會一直陪在師尊的。」

穆昀說完，還忍不住嘀咕一句：「再說了，我哪裡敢算機師兄。他那個不近人情的冰山臉，打人還狠，光立在那兒，就夠我背脊骨發涼的了，我可不敢在雷區冒犯他。」

白辰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看著穆昀，然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清茶。

「話說回來，我們所在的這個端陽城，是過去那個端陽城的舊址嗎？要是端陽城舊址，我們這一路上遇見的邪祟，也太少了吧，難道是都藏著？」穆昀忽然想到，如果他們真的在端陽城舊址顯化的幻境之中，那麼他此刻們立足的地方，過去不是應該也生活過很多的伽藍魔眾。

而師尊方才說，魔族之血可吸收天地怨氣，那以前端陽城那麼多伽藍魔眾的血，可以吸收多少天地怨氣或者邪氣，化成多少邪祟了？怎麼會只出現了血屍那一隻。

「嗯，你猜得不錯。」白辰點點頭，平靜回答：「當年慕桑仙朝覆滅時，似乎是大師姐封印的端陽城。只是不知道為何，師姐會將其藏在靈墟之下，甚至催生出了龍碟血這種大凶之勢，本座也是今天才知道。如今這麼多年過去，哪怕當年在這裡只是死了頭豬，恐怕在龍碟血中留存到現在，也該化成頭大魔了。」

「……師尊，我就是隨口一提，你可別嚇我。」穆昀連忙給自己掌嘴，生怕自己真的烏鴉嘴。若是真有那麼多邪祟，那他和師尊兩個人，豈不是要栽在這裡了。

「若是想嚇你，本座方才會和你提那麼多魔眾舊事嗎？」白辰抬眼看著穆昀方向，逐漸收斂起了笑意。

穆昀只是覺一陣寒風吹來，吹得他脊樑骨一涼。他還沒來得及轉過身，白辰就已經擲出了手中茶杯，哐的一下在穆昀身後炸裂開來，替穆昀擋住一擊。茶水澆在穆昀背後那隻漆黑的大手上，竟發出一陣「嘶嘶嘶」聲，就好像冰雪融化的聲音一樣。

原來白辰剛才眼睛看的，一直不是穆昀，而他的背後。

穆昀下意識回過頭，只看見一張巨大的怪臉，正仰頭直勾勾看著自己，只距離幾寸遠。穆昀和它眼睛對著眼睛，一股魚腥的惡臭味熏得少年差點坐到地上。

那怪物滿臉都是深黑色的長毛，還披著一件蓑衣斗笠，深蹲在穆昀背後，青灰色的眸子詭異無比。好似是一直在看著少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