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神之血……穆昀的腦子裡千頭萬緒。

他曾經聽說過一個相關的概念。說太古木族和天族最本質的區別，是舊神與新神的區別。

因為所有的舊神都來自一棵通天神樹，而在傳說之中，亦是那棵神樹孕育了這個世界，所以舊神與這個世界的一切本源，都更容易溝通。

而天族所代表的新神則不然，有人說新神是後天修來的，也有人說新神是在舊神之後，自這混沌之中孕育而出的，反正就是沒有一個統一的答案。

「魔眾是一個很大的概念，幾乎囊括了當年想要顛覆天界的一切，為了六界承平，天族自然會否定魔眾的存在。而魔族最開始的含義，其實就是舊神和新神留下的混血。只要肯追隨九重天，哪怕是魔族中人，也有過安穩度日的機會，只是在那個時期，更多的魔族人選擇了追隨舊神，成為魔眾。」白辰的語氣複雜，讓穆昀有些摸不清情緒。

穆昀想了想，還是按捺不住心中好奇，繼續問：「那師兄當年，是怎麼被師尊找到的？」

白辰輕聲回答：「是在羅睺之後，越來越多的仙門子弟經受不住誘惑踏入魔道。雖說如今的魔道，泛指一切借邪力使自己修為上升的手段。可是無論尋常的邪氣還是煞氣，都終究與人體不合，根本難以煉化。因為他們缺乏和這片天地本源間的溝通。」

師尊的這些話，一下子穆昀想到了那些僅存的魔族人下場：「所以那些踏入魔道的人，如果想要魔功大成，還是要從荒族、羽族，以及魅中三者選一，獻祭其身為鼎爐，以最原始的魔血為引子，幫助自身汲取天地邪氣。藥爐越多，爐火越盛，他們能煉化的力量也就越多。」

「然後他們就開始肆意地屠殺那些流落在六界各處的真正魔族後裔。而無論是荒族、羽族，還是魅，都大多數難以修鍊，無法反抗，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同胞慘死，身死神滅，甚至都無法投入輪迴。對嗎？」穆昀看向白辰，繼續問：「師兄當年……就是如此？」

「……」聞言，白辰還是沉默了片刻，才輕輕點頭，道：「沒錯，這就是那些真正魔族的下場。當年寒梔的祖母帶著僅存的三百族人逃往南荒，可惜沿途被妖眾襲擊，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寒梔一人。」

「是有人救了師兄？」

「並不是。」白辰搖搖頭，回答說：「只是因為他背上的聖靈紋身，讓妖王金羽生知道了他的價值，所以便將其虜回天妖宮，想要圈養為鼎爐，發揮更大價值。在此期間，有一位南嶺的朋友，告訴了我寒梔下落，我才前去天妖宮地牢，最終救下了他。」

而穆昀低聲問：「師兄被困在天妖宮的地牢……待了多久？」

白辰抬眸，表情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想到穆昀會問到這個問題，然後才道：「十年。」

「……」穆昀攥緊了拳頭，甚至可以隱隱看見上面逐漸顯露出來的幾條青筋。

因為穆昀從來沒有想到過，從小陪在自己身邊的師兄，那個在各大仙門中相傳傲骨難摧折的仙門寒梔。居然遭受過這種折磨。

整整十年的暗不見天日，身邊人的接連慘死，到最後只剩下自己的孑然一人。如此境地，甚至還要被囚禁折磨，生不如死。

穆昀憤怒的，是當年那些為難師兄的人。同時穆昀也忍不住自問，如果師兄的遭遇換成是自己，結果會如何？自己可以像師兄一樣挺過來，繼續留在師尊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