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允安擦著頭髮給人開門，大滴大滴的水珠順著髮絲滴落，殷閻伸手拿過他手中的毛巾，隨意擦了擦他濕漉漉的頭髮。

能嗅的到他身上的香氣和剛剛從浴室出來，還有帶著溫熱的呼吸。

「葡萄酒？」

喬允安將毛巾搭在一旁的架子上，去接過紙袋瞅了一眼。

殷閻悠哉悠哉的坐在沙發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

恩？這真是不把外頭當別人家啊！

喬允安轉念一想，不對，這學校好像都是他的。

於是乖乖坐到了人身邊，從茶幾下那了兩隻高腳杯出來，鼓搗著懷裡的酒，殷閻俯下身子，側頭看打量著他的動作。

「怎麼了？」喬允安回頭瞅他一眼。

「昨天出去了？」

「是啊，在屋裡待著沒意思，出門溜達了一圈，」

「就自己？」

「還有一位剛剛認識的先生，」

「都去的哪兒？」

喬允安停下了手中動作，將酒瓶放在茶幾上，皺緊了眉頭，語氣頓時冷了不少，「四爺這是來問話的？怎麼，我的日常行程都要跟你彙報？」

殷閻往後靠在沙發上，雙腿交疊，指尖輕輕敲打著沙發的牛皮扶手，半晌沒有回話。

喬允安抿了抿唇角，垂下眼眸，這氣氛變得有點不自在，忙要起身。

「那個太悶了我去開個窗戶…」

「你不想說我不逼你，只是…」殷閻頓了頓，「我會很擔心，」

「恩？」喬允安回過身。皺了皺眉頭，重新坐了回去，「你這話說的…擔心什麼？」

「你說呢。」

「…我不說行不行…」喬允安小聲嘟囔著，十分無辜。

「和我這種人走的太近，不是一件好事，會有危險的。」

喬允安的雙手緊緊的捏在一起，抿著唇角，反覆琢磨著他這句話的意思。心中忐忑，「殷四爺…你知道我這人的德行和性格，在上海灘我的朋友並不多…」

殷閻撐著頭聽他說話。

「我不太明白你今天來問這個是什麼意思，所以我也會擔心，我會不會懂得太少，會不會給你惹太多麻煩。」

殷閻心說，你已經惹得不少了。

「南京西路226號，榮興百貨公司，他叫蕭無望，昨天我一直跟他在一起。我和他認識純屬偶然，在永安百貨他撞撒了我的零食，賠禮道歉塞了我他的名片，我昨天無聊，就去了一趟…」

殷閻滿心疑惑，抬手捏住了他後脖頸子拽至面前，皺緊了眉頭，「腦子裡裝的什麼？他給你就去？你就不怕他給人拐到南洋去？還是你就饞那兩口吃的，你缺這個嗎！」

喬允安那雙眼睛怔怔的他，就在那一瞬間心慌，完了，殷閻可能是生氣了。

抿了抿唇，眯著眼睛一臉委屈，縮縮身子，「四爺我錯了…」

殷閻撒開手，白了他一眼，「然後呢？」

「看了電影，吃了西餐…這麼一說還挺像談戀愛的…」

頭疼，殷閻覺得自己頭疼，冷哼一聲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不像，還差了牽手親吻和上床。」

「你這情緒好像不太對啊…」

「你再廢話我讓你下半輩子一個字兒都說不了。」

「然後傍晚想吃小東門的餛飩了，沒想到你有事，我們就走了。」

「沒了？」

「沒了…真的沒了！」

殷閻端起了酒杯，遲疑片刻又重新放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意上有點事，我就是來問問，別害怕，我信，這位蕭老闆還是等我把他的身份調查清楚了，你再跟他接觸吧。」

喬允安耷拉著腦袋點點頭，殷閻站起身來，理了理外套準備告辭，看他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心下不是滋味，抬手逗了逗他下頜捏抬起來。

「四爺？」

「喬先生。」舌尖掃過牙尖，殷閻似乎是下了決心，緩緩說出了後半句話，「有時間…也一塊看個電影吧。」

喬允安驚的沒有回話，殷閻有點不好意思，說完便鬆開了手，「明天晚上八點半，去趟火車站，接芳琴下車。」

「啊？哦…恩…」

喬允安目送著他出門，伸手端起了高腳杯，咬著下唇輕輕笑了笑，扯過靠枕捏了又捏。

他是不是醋了？是不是是不是！

殷閻揉著額角出了校門，刀疤扔掉手中的煙頭趕忙迎了上去，「四哥，什麼情況？」

「南京西路226，走吧。」

南京西路實屬上海灘最為繁華的街道之一，刀疤一路上沒再多說話，將車停在路邊，透過玻璃窗，在街邊尋找著那家小百貨公司。

「哥，是不是那個？好像關門了。」

殷閻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哼笑一聲，「昨天還照常營業，今天就關門大吉了，有意思。」

「哥，怎麼辦？要不要我趴窗戶進去看看。」

「多加小心。」

刀疤自小也混跡碼頭，上至殺人放火，下到留門撬鎖無一不會無一不精，他自車裡下來，幾步就繞到了商鋪後邊的小道兒，順著排水管幾步爬上了二樓，從褲兜里摸出了彎頭的鐵絲，從窗戶縫中插了進去，將插銷勾了起來，推窗而入。

這是一間極其幹凈的辦公室，書櫃中的文件盒幾乎都是空的，辦公桌上只放了個煙灰缸，門邊兒一盆花，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多餘物品。

這點反而是最奇怪的，刀疤開門往樓下走，一樓的門店倒是與其他的百貨商店無異。

刀疤什麼都沒發現，殷閻靠在車頭點了根煙，深吸一口。

「哥，怎麼辦？」

「去趟工部局查查這家公司，既然是做生意的，通知商會那邊，給我查查蕭無望這個人。」

「好嘞四哥。」

有那麼一瞬間，殷閻覺得周圍有些不安的氣氛，連忙四下巡視，被他這一舉動驚嚇的蕭無望趕忙放下瞭望遠鏡，側身躲進了牆的另一邊。

這是一家小小的的旅店，常鑫蓉見他如此嘆了口氣，拄著文明棍站了起來。

「走就走，為何非要陳老爺子知道這件事？」

蕭無望扔下望遠鏡，倒了杯茶水，「陳老爺子知道這件事，三哥就安全了，以殷閻的精明，他怎麼可能不懷疑到三哥。」

常鑫蓉點點頭，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有問道，「你這一趟，有什麼收穫？」

「那可就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