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幾個蓑衣黑影怪笑著站在穆昀兩人周圍，圍成了一圈卻沒有繼續前進，似乎是對白辰有幾分忌憚。

穆昀注意到師尊左手食指上的傷口上，還在滴答滴答地朝地面滴著血。

而剛才那隻被白辰鮮血碰過的旱魃，居然已經快咽氣了。只見那怪物緩緩癱倒在地，左半邊臉被熔化得不成樣子，甚至還能看見花白的腦漿在汩汩地往外流。

「鳳血避邪，原來是這個意思。」穆昀暗暗道。這次白辰在穆昀面前使用自己的精血，要比之前在血屍那邊使用的那次更加簡單粗暴，所以穆昀看得也更清楚，心中頓時踏實了幾分。

白辰抬頭環視一圈，緩緩道：「雖然在此地用不了斷蛇，但如果只是對付你們這種程度的邪祟，不用斷蛇也罷。」

「吼——」後面的一隻旱魃突然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猛地長嚎一聲，竟一瞬間就沖了出來，直接撲向白辰。而另外幾隻也伺機而動，全部攻擊向了穆昀。

白辰自然不會給它們再得手的機會，一個回身掐住那隻最先衝來的旱魃喉嚨，五指發力，加上白辰手上自己的血，一下就掐斷了那隻旱魃喉骨。

穆昀也直接後退，緊跟在師尊身後，不給那些旱魃先近自己身的機會。他明白自己現在的這個狀態，只要不給那些旱魃抓住，便是不給師尊添麻煩了。

白辰面無表情，一記手刀揮出，竟將另一隻想要近穆昀身的旱魃斬成了兩截，然後又一步後退，避開那隻旱魃身體中噴湧出來的黑色血液，並未髒了自己的衣服。

「師尊威武！」穆昀光著身子給師尊鼓掌。

「衣服穿好。」白辰終於看不下去了，另一隻手順手解開自己的月白色外袍，接著披在了穆昀身上。

「呃……」穆昀尷尬一笑，道：「多謝師尊。」

這個邪門地方，穆昀沒辦法使用法力，取不出自己識海的物品，所以剛才確實是沒衣服可穿。

白辰和穆昀避開其他衝上來的旱魃，一起跳到房檐之上。然後白辰看了一眼這個似乎已經靜止的端陽城，輕聲說：「縱使再真實的記憶，也終究會變成幻境，這個地方也一樣，再真實，也是假的。」

白辰說罷，直接取出一把匕首，將自己的手腕割開了一道大口子。

穆昀只見師尊左手上血流如注，濃稠的紅色血液順著刀口淌落下來。另外幾隻正準備衝上來的旱魃避之不及，被血水沾染到身上，就猶如是被大火點燃的稻草人，全部慘叫著跌落在地，沒幾下功夫便化成了地上幾灘黑紅色的血水。

「破妄！」白辰一聲低喝。然後用自己那隻血跡斑斑的手，直接往虛空下一按。

只聽見彷彿鏡子碎開的一聲「咔嚓——」

整個已經靜止的端陽城，從四方城門處，一直到穆昀他們現在所處的茶莊。沿途所有景象，無論是人是物，都全部從有到無地慢慢化成光點，然後消弭在了黑暗之中。

像是煙花，燦爛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