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近遠很高興交了個新朋友。大概算是新朋友吧？雖然新朋友沒到家裡來做客，推說眼下還有事要處理，下次再登門拜訪。

葉若雲告辭之後，李近遠開始跟池豐打聽：「他好像很厲害？」

池豐看著自己傻徒弟嘆了口氣，「葉若雲是傲世樓的少主，從前只聽說是武學奇才，現在看來名不虛傳。」

「哪有那麼誇張。他不也才十二，能看出啥來？還能打娘胎里開始習武不成？」李近遠自己是五歲習武的，自認為還算勤勉。第一次見到門派外的同齡人，難免有比較的心思。

池豐笑著揉了揉傻徒弟的頭髮，「以他的年紀能達到現在的程度，說是從娘胎里開始習武也差不多吧。」

葉若雲算是李近遠認識的第一個同輩的高手了。當時他還不知道傲世樓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師父和葉若雲這樣的人在做些什麼。

他只是一個為生計發愁的少年，雖然是來自未來的靈魂，卻沒什麼有用的知識。文不能發家致富，武不能保家衛國，自己都覺得自己沒用。

回憶到這裡，李近遠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沒有得到系統的時候，自己尚且活的踏實。後來得了那個心心念念的金手指，有了從前羨慕的本事，卻把自己的人生過成這個鬼樣子。

如今系統不見了，似乎也不是什麼壞事。

李近遠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了一陣，進了一家酒樓，習慣性點上幾個菜。等菜上得差不多了，他才想起來自己習慣性把錢放在系統包裹里，覺得不會丟。如今系統帶著包裹一起消失了，自己身家都跟著沒了。

他扇了自己一個嘴巴，深吸了一口氣，忽略掉其他食客的目光，開始盤算等會兒怎麼逃掉。

照理來講一個武林高手從店小二手裡跑掉是不成問題的，然而這涉及到了李近遠的另一個難言之隱。

想到這裡，他苦惱地揉了揉太陽穴。

系統是他十八歲的時候突然出現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出門派歷練。他鄭重地向師姐和掌門師叔告辭，離開了玄羽派。而任務獎勵是那個所謂的主角光環。

自此李近遠才真覺得自己是個「主角」了。甚至後來連齊人之福和虎軀一震八方來投這種給旁人強行降智的套路都出來了，更是把他的劣根性勾了起來，越發覺得自己置身事外，身邊的不是可以收服的NPC就是要刷的小怪、boss，根本沒好好把他們當人。

李近遠當時沒想到這玩應兒這麼坑人，輕而易舉地操縱了自己的人生，然後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消失了。

至於另一件事，那個「完結了」的信號讓他覺得事情可能比自己想到的還多一層。回想起來，他得到系統後至今的十二年裡，都有一種被精神操縱的意味。

因為被精神操縱的時候根本想不到旁的事，才不覺得有問題。如今如夢方醒，回頭看去，只覺得哪裡都有問題，被精神操縱的也不止是自己。

而那個信號意味著這種操縱的結束，結合起來自己上輩子在現代的閱歷，這件事可以這樣理解——自己是個小說里的角色，而這篇小說如今完結了。

想到這裡，李近遠覺得遍體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