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認識眼前這個戴眼鏡的新職員，拿到他的請假條看了看，驚呼，快要把尤印瞪穿:「請假五天？！」

試用期還沒有過，就連請五天，真是前所未有的新鮮消息，說出去給其他人聽，不開除都要謝天謝地。

「你…請假的原因呢？」

尤印指了指:「上面寫了，事假。」

「什麼事？」

「你直接批准就行了。」

主管向他投去不解的眼神，這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聽起來真的不舒服，當主管這麼多年還從未有人不把自己放眼裡。當場翻臉把請假條啪地扔回他: 「不批。」

尤印拿了就走，想去找向昂，聽到辦公室都是幾個老闆在談天說地，此刻並不是適宜時機，就打算收拾先收拾行李。

昨天那通電話，荷蘭警察用蹩腳的中文問他，白予是你親人嗎。無論是不是，都需要他去認屍。白予的手機里只有莫十和尤印的聯繫方式，一個空號，一個打通了。尤印本想說聯繫他父母了嗎，轉念又沒這麼說，答應對方會去認領屍體。

白予死在了庫肯霍夫公園，死因明確，多日未進食加上夜晚寒冷導致的死亡。他忘記了回家，忘記了吃飯，每天像一個機器一樣，嘴裡念著莫十，腦袋想著莫十，抱著結婚相冊，兩眼空洞直視。

晚上就躺在草坪里睡覺，去回想和莫十的所有過去，也有很多瞬間白予覺得自己不行了，要不去陰間找他吧。可是很怕，他知道，死亡不能帶來什麼，這樣的生活，卻又是痛不欲生。

尤印無從得知，到底發生了什麼。明明結婚了，還和自己炫耀有丈夫了，不再是和自己一樣孤家寡人。以為幾個月的不聯繫是福祉生活所迫，沒空搭理自己，實在沒想過會換來這樣的消息。

認識白予，尤印真的很開心，他的生活里出現過快樂色彩，即使沒有向昂那麼耀眼濃烈，至少連貫幾年的陪伴，積累也有感情了。想到消失，就會恐懼。

好冷，這樣事情，想來會發冷。

主管上報給向總，說尤印無視公司管理制度，擅自主張。聽說尤印要出一趟遠門，具體也不知道去哪兒，於是臨時推掉手頭上的任務，交給經理去辦。

也沒想到向昂來得很快，滿頭大汗追到尤印家裡，一邊撥打電話一邊敲門。

「什麼事。」

「我看你是瘋了，仗著我就可以隨意無視公司嗎？你知不知道我最近很忙，有很多線下活動等著我去考察，你要有什麼特殊情況，也要告訴我好嗎？」

聽著向昂娓娓道來，只是靜靜仰著頭看向他，尤印沉默不發。這個時候，再去探究這些問題太傻了，他要趕快去機場，沒有時間告訴他。

白予生前唯一的朋友，就是自己了。

向昂也知道他的德行，怎麼問都不會說真話，低頭看到他的行李箱放著那個男生的照片，緊張起來：「你要去哪？」

「荷蘭。我有急事要處理。」

向昂攔住他的去路，誰也勸不動：「告訴我，到底什麼事！是那個男人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