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咕嚕...嘩啦...」

狐時遠趴在浴桶邊上，大口喘著氣。

剛剛居然在水裡睡了過去，冷水的刺【X】激讓狐時遠瞬間清醒，他看著被濺濕的地面，突然慶幸自己泡的冷水澡，若是熱水，只怕睡著了也都不知道，就得一直睡下去了，那還不得等他都泡臭了，才會有人發現他溺死在浴桶里？

三年前狐時遠就從「蓮閣」搬出來了，雖然是個王子，但也是暗影十七。所以為了狐時遠行事方便，他所住的院子處於王府的最邊緣，而且除了打掃院子的雜役外，沒有一個僕人。所以狐時遠的猜想很合理。

畢竟沒有人會想到他一個王子會在黎明窩在房間里洗澡，還把自己洗死了過去。

不知道狐志滿會不會為他難過？狐時遠突然想，然後瘋狂搖頭，迅速否定自己。

對狐志滿來說，自己的存在就是在時時刻刻提醒他發生過的一切，所以他要是死了，說不定狐志滿還會松好大一口氣。自己這個給他帶來不幸，現在又毀掉他名聲的人終於死了，他的人生終於沒有污點了。

雖然狐時遠這樣想，但他並沒有想過要去死，至少沒有想過自殺。他很清楚自己應該做什麼，他的人生，是為了狐志滿而活著的，所以就算死，也一定要為了狐志滿而死，而不是像現在這個，泡死在浴桶里。

太沒意義。

「還好我懶，沒力氣燒熱水。」狐時遠搖頭輕笑，他一向知道如何調節自己的情緒。

雖然昨晚上的體驗不太好，但他並不後悔，能為狐志滿解毒也算是他的一個作用了，只是不知道狐志滿會不會覺得噁心。

為狐志滿死也好，獻身也好，狐時遠都覺得沒什麼，只要狐志滿自己不覺得膈應就好。

「螢螢...」狐時遠目光掃到地上破碎的衣服上，愣了一會兒，突然把自己淹沒在水裡，睜著眼睛，冷水刺【X】激著眼球讓他想流淚，可是卻依然固執睜大眼睛，沒有聚焦。

他很難受。

狐時遠的確很難受，從狐志滿那裡出來開始，他就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和自己這種人交合難過的應該是狐志滿才對，他一個罪人，有什麼好難受的。

可他還是很難受。

他瘋狂的想知道那個叫螢螢的女人到底有怎樣的魔力，讓狐志滿那樣迷戀那樣深愛。

他不可遏制的想，如果狐志滿能把對螢螢的愛分給自己一點點，哪怕一點點，也許他都不會那麼難受。

可是...他有什麼資格？

他不過是個罪人。

「咳咳！」狐時遠猛的從水裡出來，趴在邊上劇烈咳嗽。

「折騰什麼呢？」狐時遠不免自嘲，從浴桶里出來換了幹凈的衣服，又把碎衣服捲起來丟到床下，準備晚上再丟出去。

收拾好了，從才慢悠悠的去「蓮閣」，雖然他現在渾身酸痛，雙腿發軟，並且每走一步扯著那個地方也磨的難受，但狐時遠還是得出門，沒時間躺著。

昨晚上把盈兒丟過去了就沒管，那孩子也嚇著了，狐時遠得去安慰，還得和他阿娘解釋這一晚上的事情，所以他啊...他可還沒時間可以歇著。

— — — —

「聽說你昨晚上又喝多了？」蒙閻翹著二郎腿，吃著小茶幾上的果子，看著臉很臭又很疲倦的狐志滿，毫不留情的調侃著，「要我說喝多了就多睡一會兒，睡飽了臉色看上去也好看些。本來就時局動蕩，你這樣出去，下面的人還以為你得什麼絕症，軍心要是亂了可就不好玩了。」

「那就殺了。」狐志滿滿臉寫著不高興。

「噗噗，」蒙閻輕笑，更多的是嘲諷，「都快四十歲的人了，別一天到晚打打殺殺，不好，容易斷子絕孫。」

「啪！」狐志滿一個茶杯就砸在了蒙閻腳邊，但蒙閻是誰？跟了狐志滿三十多年的老人了，會怕這個？

所以蒙閻只是輕輕撇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不動聲色的說，「別一天到晚的砸東西，你這脾氣也就小遠能忍，擱別人早揭竿而起了。」

「你今天是來抱不平的？」狐志滿這才看向蒙閻。他知道，蒙閻雖然對狐時遠嚴厲，卻也是真的心疼。每次狐時遠外出做什麼危險的任務，這貨都會在自己耳邊絮絮叨叨，總之，他是真的把狐時遠當徒弟了。

只是，不過是個不應該出生的人，有什麼資格獲得寵愛？

所以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狐志滿都非常不爽蒙閻對狐時遠過度關心，或者說，只要有人對狐時遠好，他就不爽。

「聽說你昨天中合歡了？」蒙閻卻沒回答，非常生硬的轉了話題。

他的確有些不平。

每年狐志滿喝醉了就把狐時遠給打一頓，好多次都打的險些沒了性命。這幾年狐時遠做了暗影，雖然危險但挨打的時間的確是少了不少。

只是蒙閻沒想到，夏白明夏總管，居然敢打主意到小公主身上，然後還是牽連到了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的狐時遠。

「你哪兒聽說的？」狐志滿當然不想承認，有什麼比被身邊人下藥更丟人的嗎？「沒有的事兒。」

「是你傻還是我傻？」蒙閻毫不留情的說，「這麼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我這暗衛頭頭也別當了。」

狐志滿：......尷尬的摸摸鼻頭。

不知道蒙閻知道到哪一步？難道他知道他對狐時遠做的那些事兒了？所以才一大早就跑來抱不平？

「那逆子給你說了？」狐志滿斟酌半天，還是問了這麼一句。

「逆子？」蒙閻蹭的一下就跳起來了，自己調教出來的，又乖又聽話又忠心還能幹的孩子，居然就配「逆子」兩個字？「你要是不想當這個便宜爹就別當，把他們母子趕出去也比待在你身邊強，至少不會無緣無故被打的半死不活！」

狐志滿：......

「人家好心好意把公主帶走，給你保全顏面。你倒好，把人又是一頓好打！給你下藥的人你不管，陽奉陰違的人你不管，就知道欺負人一個孩子，你說你到底怎麼想的？腦子有坑還是長了包？」

狐志滿：......

其實...他並沒有注意到蒙閻罵他什麼，他只聽見了蒙閻說又打了一頓，所以...蒙閻還不知道。

狐志滿暗自鬆了一口氣。

看著氣急敗壞的狐志滿，一臉風輕雲淡的問，「你看過他了？」

「還沒。」

「那你怎麼知道我打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