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季深挑眉，眼神依舊波瀾不興，「那我等著。」

男人從身旁走過，沉重的木門被甩上，宋乃鬆了口氣，揉了揉被掐得生疼的胸肉，臉蛋後知後覺地燒紅了一片。

還好早晨透過奶，不然季先生剛才那一下那麼用力，一定會擠出……擠出奶汁來……

宋乃後怕地咬磨嘴唇，翹起的幹皮咬掉了，幾滴血珠冒了出來。

要是被發現就慘了。

「哥哥……」

衣襟被往下扯，宋乃低頭，小朋友的眼眶像塗了一圈紅蠟筆，豆大的透明液體滾滾往下掉。

「哥哥好好的，樂樂不要哭了哦。」

「哥哥的嘴流血了，壞蛋蛇欺負哥哥。」

「不是的，哥哥是不小心咬到了嘴。不要稱呼他季先生『壞蛋』，季先生他是好人。」

「他給我們吃，給我們住，如果沒有他，我們就要像以前一樣風餐露宿了，所以我們尊重和恭敬季先生。」

說這麼多，也不知道小樂樂聽懂一半沒有。

小朋友吸著鼻子，跟著小蟲子一樣黏著他的腿，宋乃蹲下身，抱著他哄了一會兒，小樂樂很好哄，一下就止住了哭泣。

只是那張小臉還皺巴巴地擠在一起，苦瓜似的。宋乃抱起他下樓，將自己烤的小蛋糕塞進小手裡，要他坐在小凳子上吃，自己則繼續做沒做完的清潔。

「樂樂，好吃嗎。」

宋乃提著水桶下樓，隨口一問。

蛋香的軟糕將嘴塞得滿滿，宋樂眉開眼笑，含糊又大聲地回答道，「好、好吃。」

宋乃塞了一個在自己嘴裡，立刻睜大了眼，滿意地勾起唇角。

一邊嚼，他一邊撕下紙條，纏在手指被玻璃劃出的傷口上。

樓上樓下都已經打掃幹凈了，宋乃擦去額上的汗，想了想，拿起幾個小蛋糕放進精緻的陶瓷碟里，又熱了一杯牛奶，端著往樓上去。

照著手機上的菜譜烤的小蛋糕，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總算開了個好兆頭，也給季先生嘗一嘗吧。

「季先生，可以進來嗎。」

叩響了門，宋乃忐忑地站著，等待的時候，他忽然察覺自己的行為有點多餘。

季先生這樣的城裡人什麼沒吃過，怎麼會稀罕這種廉價的小蛋糕。

這時，低沉磁性的聲音透過門板傳出了，「進。」

天色已暗，房間里開著淺淡的夜燈，季深剛沐浴完，濕淋淋的髮絲隨性垂著，光裸的上半身覆著恰到好處的薄肌，寬闊有力的肩上搭著根毛巾，未擦幹的水珠順著腹肌溝壑，滑入圍住窄腰的浴巾內。

季深抬起含著水霧略顯慵懶的淺金色眸子，一步步向著呆立在門口的小保姆走過去。

一隻手穿過頸間，小保姆嚇得渾身一抖，然而那隻手只是輕輕關上了他身後的門，阻斷源源流出的冷氣。

保持著撐住牆的姿勢，季深從小保姆胸前的盤子里拈起一塊糕點，打量了一下，輕蔑一笑，又原封不動地放了回去，漂亮的指尖一轉，握起盛滿牛奶的玻璃杯仰頭飲盡。

喉結因為吞咽的動作上下滑動，宋乃的視線黏在上面，男人渾身散發出強烈到不容忽視的雄性荷爾蒙，端著盤子的手臂被激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下次不要煮，常溫放冰塊。」

季深喝奶就像喝水一樣頻繁，每晚睡前也必定喝一杯冰牛奶。

空掉的玻璃杯喀嚓一聲放回盤子里，宋乃盯著一邊走向浴室一邊擦頭髮的男人，小聲說，「等下就要吃晚飯了，喝冰的不好……」

季深頓了頓，回頭面無表情地諷道，「你是醫生我是醫生？」

視線落回盤裡沒被動過的小蛋糕，宋乃心中難掩失落，「對不起，是我多嘴了。」

這幾日，季先生對他烹飪的所有東西都毫無興趣，宋乃在看到男人下廚後端上來的一盤盤菜，才發現對方的廚藝比他好太多。

鏡子里，英俊冷冽的男人拿著吹風機吹頭髮，一輕一重的跛腳聲後，一個矮矮的頭頂也進入了鏡子的角落裡。

「季先生，讓我幫您吹頭髮吧。」

男人眼珠都沒轉一下，輕啟薄唇，「這些討好我的手段，就是你想出來的賠償方法？」

「不是的，」被誤解的宋乃有些難過，「我感激您給我這份好工作，可是我這幾天都沒做些什麼，我……」

雖然沒有繁重的活計，身體輕鬆了，可心裡卻變得沉甸甸的。

過早出身社會，見過太多事情，宋乃深知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眼下不平等的勞動交換讓他內心難安。

雖然窮，但他也是有尊嚴的。

他不想被一次次當成寄生蟲……起碼要為季先生做點什麼來報答他。

「季先生……」

「我不需要。」

「那您還有什麼別的事需要我幫忙的麼？」宋乃雙眸一亮，「您在醫院給病人看病一定很累吧，我以前在盲人按摩店打過一段時間工，我可以給您捏肩捶背，按摩放鬆……」

「自己去吃飯，」季深擰眉，打斷了小保姆帶著可笑鄉下口音的自我推銷，「我不喜歡任何肢體接觸，希望你謹記這一點。」

「……好的，我知道了，季先生。」

宋乃閉了嘴，垂頭喪氣地拖著跛腳離開了。

季深抬起手掌聞了聞，手心那股甜甜的奶香已經被水洗掉了，小保姆的離開後，縈繞在空氣中的人工香精合成的奶味令他皺起了眉。

不對，不是沐浴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