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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李瑧分別後，杜泓雪去看了自己的女兒，他沒有進入病房，似乎是害怕自己打擾到她，所以就在門外觀望著。

床上的女孩雙眼緊閉，過瘦的身子讓她樣子都脫了形，臉上的氧氣罩甚至都快比臉大了，她現下的模樣全然是靠著呼吸機吊著一口氣了。

「唉——」杜泓雪深感無力，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而立之年的他本該擁有一個福祉美滿的家庭，不應該是現在這種情況的。

「先生，麻煩您把煙掐掉，醫院裡不允許抽煙。」女護士的聲音喚回了沉思中的杜泓雪，他忙不迭的把煙捻滅，臉帶愧色。

「不好意思啊醫生，我這想事情太入神了，忘記還在醫院了，對不住對不住。」

女護士看他態度誠懇，倒也算配合。臉上表情放了緩，「二手煙可比您吸的一手的危害大多了，這醫院裡都是病人，再怎麼想事情也別叼著煙想啊，影響別人。」

杜泓雪訕訕點了點頭，被數落後的羞愧讓他臉都快掛不住。

「實在對不住。」他把掐滅的煙頭放入胸前的口袋，又給護士賠了笑，那人走了之後他臉上的神色又陰鬱下來。看著病房裡那枯瘦如柴的人，隨著時間的推移病魔在一點一滴蠶食著她的軀殼吞噬她的生命，

杜泓雪的手緩緩握緊用力，在門前停滯了一陣，起身離開。

凌晨兩點的醫院無論燈光再怎麼亮也陰森森的，杜泓雪提著箱子，步履穩健的往門口走，正待自動門感應開啟時外面忽的衝進來了兩個人，幾乎是摔似的撲到了他的面前。這兩人一男一女，身上到處都是血，撲進來的那一刻剛好抓住了他的腳，男人雖還清醒但卻開始意識不清了。那人抓住他的腳之後一個勁的央求：「救救她，醫生……拜託了，快點救她，救救她。」男人斷斷續續的把話說完，一口氣還沒喘過去口中又嘔出一大口鮮血。

救她，似乎是一直支撐著男人來到這裡的信念，在抓住杜泓雪這根救命稻草之後他就體力不支，癱倒在地，懷裡依舊緊緊將女孩護著。

「我不是醫生。」杜泓雪有些嫌惡的把腳抽開，他那幹凈的西裝褲上痕跡深深的，染上了血。

地上的男人已經昏死過去，杜泓雪蹲下身來伸手探了探女孩子的鼻息，氣息微弱，好在還活著，沒有辜負男人這一路的拚死拼活。

醫護人員很快來到，杜泓雪自覺站到一邊不打擾他們做事，情況緊急那些人也不敢怠慢，把人抬走了之後，地下還淌著一癱血，杜泓雪駐足看了一會兒，若有所思了一陣隨後轉身離開。

第二天杜泓雪再來了醫院，他的女兒已經醒來，護士替她更換新的藥物，見到他來，小女孩臉上漾起笑意，甜甜的喊了聲：爸爸。

精神狀態還是不錯。

「今天有沒有聽護士姐姐的話啊？」杜泓雪摸了摸她的頭，聲音都放了低自覺輕柔起來。

「嗯，我很聽話的。爸爸你看，我還畫了這個。」

「畫的很好，這個是我嗎？」杜泓雪指了指上面一個穿著西裝板板正正的小人問道。

「嗯，這個是爸爸，這個是媽媽，」她指著另一個穿著白大褂酷似醫生打扮的女人說道，然後又指著中間總是穿著條紋病服的人說，「這個是我。」

杜泓雪看到指著的人兒，頓了頓，若有所思。然後又聽她問，「」媽媽去哪裡了？她好久沒來看我了。」

提及自己的妻子，杜泓雪眼眶發熱，迅速低下頭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你媽媽這幾天工作忙，過幾天就來看你，你乖乖聽話。」

「…嗯。」

她的身體狀況並不支持這樣一直坐下去，過了一會兒便又困了，杜泓雪不再打擾她。

兜里的藥他還帶著，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裡已經睡下的女兒，杜泓雪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