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童話般長滿了爬山虎的城堡一如往昔地向世人展現著其最美好的一面，可門口站著的落魄男人卻顯得極為不搭。

這個男人儘管修了鬍子，剪了一個精神奕奕的短髮，可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質卻都是失落和沮喪，似乎是無助到絕望才會站在這座城堡的門口。

姜文洲抬手揉了揉自己時時刻刻都在犯困的太陽穴，下定決心踏入了姜家。

「父親。」一進屋，映入眼簾的總是姜思凱坐在火爐的旁邊，愜意又端正地躺在那高背椅上，可這一次姜思凱卻是看著牆壁上的畫作，背對著他，站得筆直。

姜思凱的異常讓姜文洲有些退縮，但姜文洲咬了咬牙，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

姜思凱拄著拐杖緩緩轉過身面對他，反問道：「你確定是和我商量嗎？難道不是來通知我嗎？」

「可是……」姜文洲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他，只得硬著頭皮說，「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蕭衍他根本不讓我靠近。」這一句話像是泄去了姜文洲所有的力氣，話音剛落，眼角就跟著濕潤了起來。

他回想起那天的場景，心中便是一窒，明明他已經神志不清，他們卻還不肯放過他，像是對待一個隨時可丟棄的玩物般折磨著他，完全不顧他竭力掙扎的四肢。

「蕭衍瘋了。」姜文洲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嘴邊溢出崩潰的哭聲。

誰都不認得，誰都不願意接近，尤其是當alpha靠近的時候，那種發自內心的抗拒和掙扎讓他無所適從，也只有蕭遠山和蕭母才能站在他的一米之內，但也僅僅只是一米之內。

姜思凱莞爾，理所當然道：「這不正常嗎？他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誰又不想在他失勢之時狠狠地踩上一腳，發泄自己心中的仇恨呢。

姜思凱眼見著姜文洲的情緒降到了冰點，他嘆了口氣，問道：「確定要這樣做嗎？」

「取出腺體，我就沒有alpha的信息素了。那他也不會那麼害怕我。」姜文洲抬頭，堅定地看著姜思凱，「我只是想抱抱他，這都不行嗎？」

姜思凱勾了勾唇，盯著姜文洲怨恨的眼神：「為了抱蕭衍，而要取下一個人的尊嚴。姜文洲，你這愛也太沒自尊了些。」

「父親從來都不懂愛，只知道強者為尊，當然不懂我的感受。」姜文洲被姜思凱的這句話徹底惹怒，一氣之下正想要走，卻被姜思凱叫住。

「我有個別的法子，你願不願意試一下？」

姜文洲頓了頓，半信半疑地轉過頭，而姜思凱則是敲了敲身後的畫。

畫框敲了三下，似是啟動了什麼開關，畫框自動翻轉，竟是出現了一個鐵皮保險箱，而姜思凱則是讓出了一個身位，示意讓姜文洲上前：「試試密碼。」

姜文洲皺了皺眉，站在保險箱前猶豫了半天，最後將自己的生日輸了進去。

果不其然，那個鐵皮保險箱應聲打開，寒氣像是一陣炊煙般撲面而來，砸在了姜文洲的臉上，而那保險箱中是一個血淋淋卻又鮮活的腺體，似乎還能看到它如心臟般一動一動地呼吸著，讓姜文洲身體一僵。

「beta的腺體。可能是冥冥中註定的吧。我當時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要取下他的腺體，明明beta是那麼無用的東西，還費勁了那麼多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去保存這麼一個垃圾。」姜思凱神態自若地向姜文洲解釋著這個腺體的由來，「但當我得知蕭衍不讓alpha接近，我大概明白了這或許就是命中註定。」

姜思凱拍了拍姜文洲顫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和他說道：「他總會恢復的對吧？你的腺體就讓我幫你保存吧。」

姜思凱的本意是想讓姜文洲換下腺體，而他的alpha腺體就由他代為保管，直到蕭衍恢復理智，但姜文洲的眼睛卻放出了異樣的光彩。

他激動地雙手握拳，肩膀顫抖著問姜思凱：「蕭衍，蕭衍的腺體被秦浩取走了，那能把這個腺體給他嗎？」

隨後他又自我否定：「蕭衍，一直都想當alpha，不然，我做beta，換他做alpha，可以嗎？」

姜思凱先是一愣，隨後扯了扯嘴角，低頭嘆了口氣，做了妥協：「隨你吧。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

欣喜的嘴角微微一僵，姜文洲垂下頭，拇指摩挲著自己的食指，輕聲道：「這是姜文洲的東西，但不是我的。」

似是一口鮮血梗在了喉嚨口，姜文洲回想起了姜思凱之前的所作所為，不由得酸了酸鼻子：「姜思凱，你不配得到我的原諒。」

「我至今都覺得自己沒錯，也不想你原諒我什麼。但是，文洲，你是我的兒子，我一直都是這麼認為。」姜思凱聳了聳肩，吃力地將那保險箱整個搬了出來，遞到了他的面前，「文洲，這份禮物你就收下吧。你我都知道現在怎麼做才最有利。」

姜文洲往後退了一步，一隻手貼在牆壁上，做著保護的姿勢，似是姜思凱一有什麼動作，他就會如驚弓之鳥般逃跑。

姜思凱深深地嘆了口氣，將保險箱重新放回了牆壁之中，轉身離去，只是悠悠地留下了一句話：「沒了腺體，可是會減壽的。」

姜文洲當然清楚沒有腺體的危害，這些年他就一直在研究這些東西，姜文洲捏緊了拳頭，看著姜思凱離去的背影，後又不爭氣地看了一眼那個保險箱，隨後咬了咬牙，仍是如抓緊救命稻草般抱住了裝著那腺體的保險箱，風風火火地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