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在空中交融，錯開，瀰漫著略顯曖昧又奇怪的氣氛。

明熙溫雅一笑，「既然你不相信我，那你覺得我是怎麼知道這些？」

楚珥抿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小珥，你的顧慮還是那麼多。」

明熙笑臉盈盈的湊向他，楚珥撇開頭，心臟卻還是因為這過分完美的臉突跳一下。

「有問題？」

整整一上午，他的耳邊滿是同學對許明昱的讚美，但他卻突然想到，如果讓她們見一見明熙，是不是要比見到許明昱時還要誇張？

只是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他否決，他不想讓別人見到明熙。

好比一塊珍寶，第一個發現的人總會選擇佔為己有，他也難以免俗。

自私是人的本性，他只是不願承認明熙在他心裡已經有了這樣重的分量。

明熙回答了他之前的問題，「當然沒有，你什麼樣子我都喜歡。」

能這樣坦然自在說出『喜歡』兩個字，楚珥一時聽不出究竟是玩笑還是真話。

他撇下視線，「你們怎麼都喜歡這樣捉弄我。」

「你們？」

「那個新生，許明昱，也說過相似的話，」楚珥諷刺一笑。

許明昱。這個名字讓明熙的眼皮一掀。

「你拿我和一個外人做比較？」

「他是外人，那你是什麼？」楚珥問，「內人嗎？」

兩人突然都不再說話，氣氛忽的變得曖昧，隨即被楚珥匆匆打斷。

「馬上要上課，我先回去了。」

楚珥也不管明熙是怎樣的表情，只聽見少年的聲音在身後低沉響起，「小珥，離那個許明昱遠一點。」

楚珥沒有回頭。

痕跡檢驗室，林芍身著白大褂，拿著一張薄薄的化驗單走出實驗室，「檢驗結果出來了，是人血。」

袁琛站起身，心底的那抹懷疑終於被證實，「DNA和死者能匹配上嗎？」

林芍搖頭，「匹配不上，也無法和DNA庫中的數據進行匹配，對方沒有前科。」

「如果不是死者，那就只能是兇手的血。」方博舟忍不住激動道，「案件終於有突破了！」

「可是兇手的血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

方博舟一臉傻了的表情，「袁隊，你怎麼問出這種問題？」

袁琛注視著檢驗單上的結果，言簡意賅，「我們都知道死者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捅三刀，身上沒有打鬥痕跡，如果兇手拔刀離開不給死者反抗機會，他又怎麼可能將血流在犯罪現場？」

「沒錯，」林芍附和，臉上滿是沉重，「我看過死者的屍檢報告，如果那滴血真的來自兇手，那整個犯罪現場都變得古怪。」

「可是除了兇手和死者，還有誰會將血留在犯罪現場？」

袁琛沉默不語。

方博舟繼續說，「兇器是一把身長25厘米的彈簧刀，當兇手拿出刀準備實施犯罪時，有沒有可能他誤傷了自己？他在殺掉死者後才發現自己的傷口，因為害怕DNA留在現場，於是他走到更加偏遠的角落處理傷口，卻一時疏忽，還是留下了破綻。」

這是一個極為牽強的理由，袁琛的眉頭越皺越深，打斷他，「這個消息先和上面保密，在獲得確鑿證據前，這份報告不能有第四個人知道。」

「為什麼？唉，袁隊——」

林芍拉住要上前和袁琛理論的方博舟，無奈地說道，「博舟，算了。」

方博舟氣不過，「不是，好不容易找到線索，怎麼袁隊他還不承認了？」

「袁琛說得對，你的理論太牽強，換做是我都聽不下去，尋找兇手不是靠著一份不知真假的證據亂抓人，如果這份證據誤導了你們的辦案方向，豈不是更糟糕？」

這番話下來，方博舟總算冷靜不少，也沒有開始那樣衝動，他坐下長嘆一聲，「林姐，也就你不會數落我，你不知道我每天在隊里累死累活還要被袁隊訓，警生都沒有希望了。」

林芍忍俊不禁，「誰讓你那麼皮？你是不知道，你和葉安安還沒來時刑警隊的氣氛有多壓抑。」

「這話我總聽前輩說，可我一問他們又不告訴我了。」方博舟問，「林姐，你就和我說說袁隊的過去唄？」

「你就那麼八卦？」林芍無奈一笑，「行了，本來也不是什麼不好說的，我在痕檢科里工作快二十年，袁琛一入隊我們就認識了，那時候他還沒像現在這樣不苟言笑。」

袁琛從小的志願就是警察，聯考時他也不負眾望的考上龍江警校，畢業後就成為了龍江市第十三支刑警隊的一員。

袁琛性格沉穩，工作能力強，加上父親也是警察的緣故，一進來就獲得不少前輩的青睞，也在之後的日子裡取得了許多漂亮的成績。

也就是在一年後，刑警隊新來了一個女警，她和袁琛是校友，也是袁琛的學妹，在警員的八卦下才知道其實袁琛很早就認識女孩，他們不僅是同事，更是相識了近十年的青梅竹馬。

方博舟迫不及待問，「那不會是袁隊女朋友吧？」

一想到袁琛那樣的冰山臉和女人站在一起，方博舟都覺得畫面太美不敢看。

林芍搖搖頭，「不是，但也差不多，蘇諾，也就是那個女警，她喜歡了袁琛很多年，那時候每天都能看見她給袁琛送早餐，送雨傘，滿腔真心讓我看了都動容，可袁琛總是能幹脆地拒絕她，不留一點機會。」

「以袁隊那樣的性格，的確做的出這種事。」

「我們那時候都在賭袁琛什麼時候會栽在蘇諾手上，」林芍的笑容多了幾分悲切，「可是意外發生的太快，我們都來不及反應過來，蘇諾就在一次抓捕任務中殉職了。」

氣氛突然變得沉重，方博舟也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結局，他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蘇諾死後，袁琛的性格也越來越沉默，局裡的人大多都知道這件事，但他們一直不敢在袁琛面前提起，怕觸及他的傷心事。」

「那......袁隊他，是喜歡那個蘇諾的嗎？」

林芍搖搖頭。

一個人的感情可以很複雜，也可以很簡單。

「好了，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刑警隊里的前輩都是這樣過來，你出任務的時候也要小心，多注意安全。」

方博舟難得收起平常的弔兒郎當，認真說，「林姐，謝謝你。」

林芍說，「沒什麼好謝，我今天和你說的這些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別人，我怕有人管不住嘴跑到袁琛面前瞎說，那時候對誰都不好。」

「好，我一定會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