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養病的日子過得十分快，小院兒的生活平靜又安逸。

玉明懷卧在門口的搖椅上，曬著太陽養骨頭，手裡還端著盞茶，一邊看著莫聽瀾在院兒里攆雞玩，一邊嘬上兩口茶。他感覺自己這些日子，簡直老了幾十歲，連性子都平和了不少，已經很少和那傻子置氣了。

甚至日子久了，他還覺得這小子挺乖的。

「哥哥，我有點頭疼。」

莫聽瀾趕雞趕到一半，腳步突然慢了下來，眼神可憐的望向玉明懷。自己走過去，熟門熟路的往人膝上一趴，模樣乖的像只大狗。

玉明懷不以為意的幫他揉起腦袋，這些天莫聽瀾的記憶大概是有些恢復了，時不時便頭疼的厲害，揉一揉大抵能好些。

「沒事啊，揉揉就不疼了。」

莫聽瀾有些痛苦的皺了皺眉，覺得腦子裡似乎記起什麼，又即將忘掉些什麼。他努力的睜開眼，似乎在嚐試記住玉明懷的樣子。

「哥哥……我會不會變聰明了，就把你忘記了啊？」

「你敢！」玉明懷一聽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為了你不光斷了一條腿，還搭上了這麼多心力，你說把我忘了就把我忘了，合著我養了條小白眼狼啊？」

「不是不是！」莫聽瀾連忙向他解釋：「我，我就是怕……」

玉明懷看著他這副樣子，沉默許久，嘆了口氣：「算了，忘了就忘了，反正我是你們家的人了，甩也甩不掉的。」

莫聽瀾聽完眼圈就紅了，眼淚說流就流：「我不會忘記哥哥的！我，我才不要做白眼狼，我還要對你好的……」

「哎呀，哭什麼？」玉明懷拍了拍他的背，難得安慰道：「我救你也是自願的，又不圖什麼。大不了忘了就忘了，又不怪你。」

莫聽瀾得寸進尺的一頭栽進他懷裡，聲音悶悶又低沉的哼了兩句，似乎在忍痛般身子開始一陣輕顫：「哥哥，疼……」

玉明懷臉上的神色也不禁慌張起來，他輕輕拍哄著對方的背，圈住了他的身子：「沒事沒事啊，哥哥在呢，別怕，一切都會好的……」

可惜，事情並沒有像玉明懷說的一樣，慢慢變好，反而莫聽瀾的頭痛症愈發嚴重，幾乎已經到了無法抑制的程度。而這時，家中又恰好傳來了他父親在邊關戰死的消息。

情急之下，他只得先將莫聽瀾安置在小院里，自己先返回家裡料理父親的後事。想著再派人將莫聽瀾送回城裡，誰知派出去的人卻回來告訴他，院兒里根本就是空無一人。

可他當時忙的根本抽不開身，還沒來得及再派人去找，便聽說王爺被撿回府里還奇蹟般地恢復神志了，再然後……

一碗麵湯喝完，玉明懷也從回憶中抽出神兒來。

事到如今，什麼也無所謂了，只有過好眼下的日子才是真的。

他撫了撫渾圓的腹球，接過空碗，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廚房。

用涼水洗著空碗，玉白的手指浸在冰冷的井水裡，被凍的通紅。

這時，沈舟從門外進來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不快道：「孕期著涼落病根，放著待會兒我來。」